徐逸溪深深地叹气,墨色的眼睛不停眨巴,仿佛在心中做着某种艰难的决定。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拉着衣角不放看起来……不太好,”他的声音变得扭曲结巴,别过的侧脸泛起微红,像是在秋风之中飘落的红枫。“要是你怕走丢的话……就拉我的……手吧。”
一段不长的话,徐逸溪起伏平仄了好多次才勉强说出口,仿佛每说一个字都是对他的莫大挑战。因为紧张而开始砰砰作响的心跳,如同陕西汉子腰上不停敲打的红鼓,每一下都让他感觉到脸红心跳。
还没有等他反应,垂在身侧的空荡荡的手心猛然传来了陌生的温暖和柔软触感,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女依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和发丝间的淡然清香。对方的动作丝毫没有任何的生涩和犹豫,熟练得像是已经练习过无数次。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中学语文老师在讲述“木棍打蛇,蛇随棍上”的时候,会用那种怪异的动作来表现蛇利用有利时机来捞取好处的动作。
对方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骗局,等待着自己这个傻不愣登的打蛇人伸出自己手中的木棍,然后顺势而上用柔软的蛇身进行反制。
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伸手了吧?徐逸溪眼角抽抽,被少女紧紧握住的手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简直就是站在悬崖边上手足无措的旅人,前面是龇牙咧嘴缓慢靠近的猛虎,对方锐利的虎爪挥舞出阵阵劲风,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是无数带血的利齿。而背后则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嶙峋怪石耸立,柏松横长。不管往哪儿走都逃不出注定的结局。
无奈地摇头,徐逸溪最终还是选择委身与身边这头带着威胁笑容的小母虎,抓着她可怕的利爪,缓慢前行。
都说女生是天生的逛商场能手,就算穿着高如危楼的鱼嘴高跟,也能够在店铺林立的商场之中奋战数小时而感觉不到疲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这完全就是生物学上的一种奇迹。
在遇上这个缠人妹妹之前,徐逸溪身边唯一的女性的朋友就只有那个可怕到了极点的大魔王男人婆,关于她的外号简直是数不胜数,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那个宅男死党想出来的,因为他也曾经遭受过男人婆的残酷对待。她所练习的大半招数都是找他们两人作为挨揍的沙包完成的,所以她能够取得青年组的冠军,跟他徐逸溪这个可怜的沙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被抓了一次壮丁之后,原本情谊深厚的死党就再也不敢跟着自己一起回家了。每次放学的时候,死党除了跟自己挥手道别,就只有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捏紧手中的拳头作着FIGHTING的手势,为自己加油打气。
取而代之的则是,穿着素白跆拳道服带着得意笑容的……男人婆。她勾肩搭背地在无数女生羡慕的眼光中搂着自己走出校门,宛如熟悉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丝毫没有顾及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
而几乎从不……应该是从没有化妆打扮的她,身上穿着的除了象征着自己强悍实力的跆拳道黑道服之外,就没见过她穿过别的衣服,更别说拉着徐逸溪去逛商城这种女孩子最喜欢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