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楼道口
徐逸溪直挺挺地站在漆黑一片的角落,像个僵硬的木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愣愣地依墙而站,眼前的余晖黯淡无光,像是即将熄灭的火堆,残留着最后的点点火星。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像是纠结的乱麻。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然在男人婆面前冒着被打风险放狠话是一件特别爽的事情,但是就像是大部分男生做某些坏事一样,事后除了深深的疲惫和就是无尽的空虚。
他用力地抹了把脸,理了理整件事的头绪。
来之前他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老老实实地跟大哥低头认错,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招数祈求她的原谅,然后大哥小弟重归于好回到过去,大哥还是那个大哥,小弟依旧是他犯怂的徐逸溪。然后勾肩搭背,握手言欢,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任何间隙一样。
这是他预想到的结局,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舞台剧的完美谢幕,就连羞耻进行排练的台词都是为此准备的。之前他总觉得自己在男人婆面前会像只怕光的鼹鼠一样,不敢抬头。但是一想起过去的屈辱的画面,就像是丢进火堆的枯叶,让胸口中燃烧的火势愈加炙热,透着滚烫的热浪。
最终,他这个演技精湛的演员还是没有抑制住内心的燃烧的火苗,一股脑儿地将所有堆积的情绪彻底爆发。那一刻墨凝已经不是他害怕到不敢大声说话的大哥,也不是什么会用手中拳头教训自己的男人婆,仅仅只是一个陌生而普通的女孩,穿着红色的长裙,翩然亭立。尽管自己和她有着无数回忆的过往,但是当他选择离开的时候,所有的联系都在一瞬间全部破裂和斩断。
就像是出错了的数学题难题,不管是任何的答案都是错误,两个人之间的交集由满变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男人婆……她应该不会哭了吧?
徐逸溪深深叹气,抿着嘴唇回忆自己离开瞬间的画面。原本坚强到不会向任何人妥协的墨凝露出了如失去一切的落寞,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繁花裙角,垂着头身形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樱花树,飘落而下的每片花瓣都是她无言的泪水。
尽管那个时候的自己明确地感受到了对方如海潮般汹涌要将他掩埋的伤悲,但是一步步挪动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打算,缓慢地跨过了光与暗的交界线。在没入黑暗的那刻,自己还是佝偻着挺直的脊背,耷拉得像个傻子一样消失在楼梯口的黑暗中。
按理来说,没有了男人婆的打扰,拒绝了她的请求,就像是报复成功恶毒皇后的白雪公主,自己应该会开心得蹦起来才对。
毕竟没有人会傻到心甘情愿地成为别人卑微的小弟,会傻到一直成为别人的沙包陪练还毫无怨言。可是不管徐逸溪在心中如何安慰自己,心里就像是被堵住般地哽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沉闷,装着酸楚液体的瓶子轰然破碎,里面的滚烫潺潺,流遍麻木的全身。
他顺着冰凉的墙壁软瘫,像根煮熟的面条,再也无力硬挺,他在男人婆面前已经将所有用来站立的力气完全耗尽,现在只剩下软泥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