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不要脸!”江盛骂。
魏游:“……”
好像解释不清了。
空气片刻寂静。
两人对视良久,窗外宁息的蛙叫声再次响起,才把魏游从怔愣中拽出来。
江盛更是一掀被褥跳下床,动作一气呵成,要不是瞥见长发下绯红的耳廓,魏游都以为他天生缺一根筋。
见他穿鞋套衣,二话不说大有离家出走的阵势,魏游忍不住问:“上哪儿?”
“你管我!”江盛怒气冲冲,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伴着几声下人的惊呼,离去时身影爽快,脚步声倒是响亮,生怕屋里人听不见。
年纪小脾气大脸皮薄。
魏游笑着摇头,没往心里去,慢条斯理地瞥了一眼衣架上静静悬挂的对蝶对鸟牡丹绣囊,对门默数。
数到第三百二十七,人回来了。
江盛不是空手而归,怀里抱着一床薄丝寝被,另一只手提拎一壶水,没让下人接手而是一个人进了屋,被单材质丝滑容易滑落,江盛没法腾出手,便时不时抬膝配合往上顶,免得被单落地上染灰。
出了一身汗。
魏游好笑地看他又冲了回凉。
等一屁股坐在单人榻上,江盛来回灌了几口水,因为喝的急,水珠从唇角溢出,他用袖子擦了擦。
始终未看江盛一眼。
理亏在先还学人扮冷酷,魏游忍不住逗他:“新婚不过三日,夫郎便分床而眠。”
江盛手抖了一下,水沿着杯壁划过指腹,积少成多载不住更多的力砸落地面,晕开一滩小圆渍。
“也不怕我另寻新欢?”
呸,不要脸。
什么新欢,府里还有十七房旧爱呢!
也不怕闪了腰死在床上。
原本江盛多多少少是有些恼羞,现在是货真价实心里不快,他嘭的一下把杯座磕在桌面,赌气道:“想去就去,我又没拦着你。”
说罢也不知哪里腾起的委屈,脱了衣服,鞋一蹬跳上床,侧朝墙壁紧闭双眼。
睡觉!
魏游半靠着床头木横,视线从没移开过远处的人,见他久不吭声,想了想,起身下了床。
心里头端着怒火哪里说睡就睡,听到轻健的步伐,江盛紧绷了神经,等脚步越来越近,呼吸也轻了少许。
魏游想干嘛?
打他?羞辱他?还是……和他一起睡?
那他肯定是要拒绝的。
鞋地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等感觉人站在自己身后,江盛暗自捏紧拳头绷直身体等他动作,那脚步却只在榻前停了一小会儿,随后渐行渐远。
开门,又关门。
出去了?
愣了好半晌,江盛塌下腰,确定屋里没了另一个人的呼吸,目的达成,他本该高兴的,但心里却莫名烦躁。
真……去找新欢了?
明明下午刚给了他漂亮珠子,还答应他明天一起去丞相府回门的,做做样子都不愿意。
渣男。
算了,生气做什么,又不是他男朋友出轨,为无关紧要的人肝火旺不值得。
没过多久,魏游拿了膏药推门时隐约听到一声轻响,等关上门进屋又没了动静,他靠近床榻,床上的人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睡着了?”
呼吸平缓。
室内留了一盏烛灯,防止夜起看不着路,烛灯的光线不算亮堂,他的脸又藏在阴影里,魏游看不真切。
他等了一会儿,取下药膏玉盖食指沾了黄豆大小,手脚放轻,托着熟睡人的手心,小心避开对方的指尖,半举着,透过微弱的光找到红肿的地方。
刺伤集中在食指和中指上,密密麻麻的,碰水后更肿了。
小小年纪,逞强倒是无师自通。
药膏刚接触到被针扎的伤口时,固定的手不自觉瑟缩,魏游顿了一秒,放轻动作,缓缓将药膏抹匀,药性容易吸收。
等一处不落涂完,魏游对着他漆黑的后脑勺道:“这两日少碰水,香囊的事不喜欢就不做。”
江盛没反应。
魏游盖上玉盖,把药膏放一旁,俯下身连人带被抱上床:“单人榻下镂空钻风,容易生病。”
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人放在床内侧后,他把鞋子挪到床边,若是江盛半夜想上茅房也能穿着。
熄灯上床,没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黑暗中,江盛闭着眼捻了捻上药的指尖,上头还残留着药物的清凉和他人手指的热度。
原来不是去找新欢了。
他蜷曲双腿变成尾巴,尾鳍轻轻摇摆,心情不错。
这回他睡得很快。
天未亮,魏游被刘和德唤起身,说是宫内急召,分析边境战况,安排明日护送赈灾银两兼驻守封地的人选。
身旁的人未醒,魏游嘱咐了几句,摸黑洗漱完匆匆往宫里赶。
江盛醒来后脸臭臭的,这人说话不算数,明明需要上朝却告诉他陪他回门,害他白感动一回。
“主子,王爷身边的来福说是等您醒了,告诉您一声,等下朝后王爷会去相府。”锦哥儿替江盛束冠时,云哥儿在一旁解释道。
铜镜内的唇角勾起一瞬,很快消失不见:“他爱去不去。”
成婚后哥儿的发饰有所改变,锦哥儿接过云哥儿从妆奁内取出的繁重头饰,想往他头上带,被江盛拒绝了:“就上回魏游选的那个简简单单的玉簪,轻便。”
云哥儿道:“今日回门,若是这般简朴,怕是要被人说道。”
“说什么,皇上都不介意,其他人敢议论?”江盛把东西推远,“拿走拿走,这么重,戴着脖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