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着力点了。
江盛心中一喜,身体重心往外往右侧偏,准备收起左手和左脚。
可下一秒,他右脚姿势不对又承受够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猛的一扭,脚脚踝一痛,整个人失去重心,右边膝盖和手肘子一下磕在床板上。
发出一声巨响。
完了。
江盛缩着脖子想当个鸵鸟,但头顶的视线逐渐灼热,逼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抬起头。
果不其然,魏游已经醒了。
月光衬着他漆黑的眼眸,平添了一层暖玉的光泽,而魏游自己,用这双布满星辉的美眸扫过两人暧昧的姿势,视线定格在他胸前的小脸上,弯了弯眼角。
即使是黑暗中,魏游也能察觉到江盛脸颊滚烫的热度。
没有半点被吵醒的不快,笑声伴着胸膛的震颤:“我以为地震了,夫郎好精神,半夜不忘演一回采花贼的戏码。”
江盛:“……”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你又装睡?”江盛气愤,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魏游半抱着他起身,下床点了蜡烛替他查看手脚,被江盛躲开了。
人鱼尾巴摸不得!
魏游不在意,从囊袋中取过药膏递给他,江盛没接,从自己的布囊找出药膏涂上,款式也是王府出品,面上还少了一块,应该是上回涂手的那一小罐。
“这回没有。”魏游坦言。
那就是上回有!
夫郎不经逗,魏游也不是非得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想溜去海边玩?”
“不去,不想,不……”江盛下意识反驳魏游,等反应过来他问的话,肉眼可见惊讶,“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魏游:“我有读心术。”
放在身侧的手臂被人拧了一把,魏游吃痛:“夫郎下手真狠心。”
罪魁祸首语气汹汹:“快说!”
“傍晚看海时那恨不得跳进海水的模样,鱼看了都知道,”魏游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外衫套上,又递了一件过去,“去吗?”
江盛还是有点不放心:“为什么突然这么迁就我?”
“我问过陈富,大福海运停靠的港口,除起点津沽港同终点建州港金沙滩外,无其余沙滩,等抵达建州后,无法再像如今这般悠哉,”魏游道,“所以,去吗?”
最终还是大海战胜了理智。
津沽沙滩离驿站不远,两人背着月色海边漫步,走了大约一百米,魏游停下脚步,江盛不解:“怎的不走了?”
“我背你。”魏游道。
“我自己有脚,”江盛撇撇嘴,横了一眼他的身板,“王爷晕船体虚,臣怕一不小心把您压扁了,若是后头那位刘总管怪罪起来,我可担不起。”
远远跟着的刘和德听闻言,摸摸鼻子,停了步子。
魏游没有回头,扫了一眼他的脚踝,把江盛看得不自在了,才笑道:“下回关心别人时,说话别这么刺。”
江盛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谁关心你啊,自作多情。”
魏游视线直白,没有商量余地:“上来。”
严肃的魏游很凶,江盛发怵认怂,趴在他后背上一动不敢动,好半天才试着软下脊背,手搭在肩膀上不敢用力。
踏上细沙,魏游往前跨了一大步,江盛人后仰重心偏移,吓得他赶忙圈紧魏游的脖子,防止掉下去。
后背炙热的体温紧贴胸膛,烫的江盛心口一颤。为了掩饰自己倏然加快的心跳,他使劲勒了一把脖子,恶人先告状:“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
供认不讳的态度令江盛一噎,他松了力道,听着海浪沙沙的声音,难得不想和他吵。
脱了鞋,软沙包裹着脚心,对人鱼来说,如同回到母亲的怀抱,安心欢快,江盛拖着伤残的脚,兴奋地往海里蹦哒了两下。
入水半人高,他小心睨魏游一眼,悄咪咪放出水下的鱼尾巴,小尾巴控制不住兴奋,泛起大片涟漪,江盛赶紧抱住尾巴藏到水里,转过身。
“这么喜欢大海?”
“嗯!”
“别走太远。”
魏游没有下水,沿着海浪线慢慢走着,放空身心,偶尔俯下身捡一两个贝壳海螺,注意着海边人的安全。
月末无皎月,星光下唯有漆黑的影子若隐若现,潺潺般浅吟低唱从海边响起,萦萦绕绕,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却意外舒心。
一曲终了,魏游睁开眼,却见歌唱者已走到他跟前仰头望他。
他静静等着,眼前人眼角弯弯,嘴角张合——
“魏游,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