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别人说起。”虞渊答得脸不红气不喘。
少年段成璧不想再理会身边这人,但他身上伤口实在太疼,不得不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边是他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外甥,你觉得他帮谁?”
“你不要脸,他就帮你。”虞渊眼珠转了转,飞快接话,
“我听说魔帝这人极在意脸面。若我是你,挨了打后不仅会还手,还要顶着自己的一身伤去告状,最好当着王公大臣魔君魔将的面,抱着魔帝的大腿撒泼打滚哭。
哭这些年过得有多么不容易,哭你表兄妹是怎么欺负你的,哭你有一天要是死了,也是被逼死的,最好哭得他们统统记住有你这么个人。
魔族不重亲情,却极重血统。其他人知道王室血脉过成你这样子,心里指不定怎么八卦呢。魔帝为了面子,往后也只能把你供起来,顶多眼不见为净。气儿不能撒在你身上,自然只能撒在凌辰他们身上了。”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少年段成璧见他眉飞色舞的模样,终究没忍住道。
虞渊撇嘴,多好的招啊,可惜一生要强的男主肯定不会用。
“弱肉强食向来是规则,我今天被他们羞辱,是我技不如人而已。”
少年段成璧淡声道。
在他的声音里,虞渊听不出任何不甘,好似一个局外人,在客观陈述事实,像极了成年后的那个魔尊。
高傲冷酷,靠武力漠视一切规则,除了女主以外,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挑动他的情绪。
虞渊心底忽然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若哪天我强过其他人时想炮灰掉一个人,也只能算他活该,谁叫他比我弱呢?
他不觉得比他弱的都该死,但他哪天突发奇想,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别人时,也不会觉得愧疚。
段成璧那法外狂徒的三观,从十四岁就已经培养起来了。
虞渊企图向他灌输正确的价值观,通过说服少年段成璧,来对出去后的成年魔尊造成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影响。
至少动手杀他时,给他个落荒而逃的机会。
“虽然如此,但是……”
话未说完,异变突生。
殷川红浪陡然掀高三丈,铺天盖地朝沿江行走的虞渊和少年段成璧砸来。
二人见势不好,分向两边闪开。江水不依不饶,如巨手席卷,翻覆间将二人卷至一处,在浪潮中颠倒辗转,晕头转向。
水浪最高处,站着一道显眼人影,松绿袍子,圆球身材,折扇轻摇,尽显风骚。
正是成年版的凌辰。
对方五指一拢,顷刻间二人便被狠狠砸在岩地上。
“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吟着串了句的诗,一步一步慢慢踱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先极其做作地对虞渊惊讶道:
“哟,这不是死耗子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刚开始追人家的时候喊小老鼠,才一个晚上不到就成了死耗子,您老可真善变!”
虞渊双手撑在背后,感受了一下移位的五脏六腑,强行咽下一口混着内脏的血,微笑。
凌辰一看到他这副笑脸就心头火起,正想动手教训这只不知死活的耗子,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段成璧,忽然一愣,进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段成璧?你是段成璧,你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可笑,实在可笑!”
虞渊嘴角微抽,分外无语。
你小时候还霸凌过人家,竟然连人家是什么样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