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薄荷,就是银丹草,你可听说过?”苏蝶换了个别名,小心翼翼的问道。
“废话。”
“这不就结了?薄荷是我一时起兴起的,觉的这味药,入药清肺止咳润喉,不正是薄凉入斯喉,觅得一荷春?”苏蝶一通胡编乱造,哎,但愿阿云能信她这胡乱搬扯的话。
“小蝶,我当真未瞧出来。如今,你这不止琴曲一绝,这诗词歌赋也是非凡啊。”
苏蝶心虚,但只能傻笑,她如何告诉眼前这位帅气的朋友,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科大本科生,如何告诉他,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只是一缕孤魂?
“得,可别冲着我笑,回头让皇上把我也发配去边疆。我可没六王爷那般的本事,这一去可不一定回的来。”
“阿云,无论你信与不信,我这确不是银杏酸中毒,就算是,我只食了一粒,断不会如此严重。”
“我自然信。初以为你真是以这种法子争宠,后一想,以你的聪慧,定不会做这等愚蠢之事。”
“怎么又和争宠沾边了?”
“众人皆道你日日在这院中摆弄这些银杏叶,就盼着慢性中毒后,趁热打铁,讨陛下心疼。”
“这皇上竟会喜欢这种桥段?自己把自己整个半死,然后装可怜?扮柔弱?”
“你可别贫,当日来的太医不止我一人。你这银杏中毒的症状甚是明显,又有妃子说近日确见过你摆弄收藏这叶片。院中屋中都有此物,这事你是逃不开了。”
“皇上如何说?”苏蝶微怔,轻轻问道。
“禁足,削去夫人之衔,贬入北苑,解毒后即刻执行。“
意料之中,只是这升来降去的,着实麻烦。还不如,从未遇见,不曾进来这宫中。
“北苑……可是杂扫浣洗宫女的居所?”
“没错。小蝶,你心中莫要恨,那日,换做谁,定无法淡然。你且好生养着,待这风波过一过,我再想法子让你出来。”
“阿云,多谢你今日来看我。你莫挂怀,我定会尽快恢复过来。”与陌云聊了这些时候,苏蝶确有些累了。只是,不知是人更累,还是这如同浮萍的心。
“保重。”陌云见她一脸落寞疲惫,再未多言,起身离去。
待阿云出门后,苏蝶瞬间瘫软在塌上,眼泪断线般的落下。何曾不委屈,何曾不害怕?她只身在这陌生的世界,无依无靠,后面的路,该何去何从?苏蝶紧紧的用被子裹了裹自己,仿佛如此,才有了些安全感。
对症下药,她这毒,解的也快,不出五日,她的余毒便全然解了去。五日来,他再未见过完颜澈,也未见完颜煜,连陌云也未再来过。
太后身边的嬷嬷已来催了一次,让她尽快起身去北苑,莫要在此拖延。果然,连同太后都如此的重视此事,她这场闹剧,终不算是一桩小事。
她这五日,仔细思量了一番这中毒的来龙去脉。这宫中,究竟谁会害她?
太后?太后不喜欢她已久,不喜她待在这后宫完全有可能。只是,一宫之主,一国太后,断然不会绕这么大一圈,只为了去逐她一个不甚得宠之人出宫,一句话能办到的事,根本无须费这番周折。
皇帝的其他女人?苏蝶觉的,她们个个都有这个可能。她此次中的毒,绝非是银杏叶,定有人做了手脚。能随意出入得了宫门,熟知众人的习惯秉性。让整件事在时间上连接的天衣无缝……这人,定是在宫中已有了自己的心腹,才能一环环套的这般紧。苏蝶想,既然对方非要置她于死地,她怎可不给点回应?只是她需要点时间去解开几个谜团:她究竟中了何毒,如何中的毒?完颜煜……究竟知不知道此次之事,他被牵扯进来,是有意为之还是本就在这局中,她只是棋子?
苏蝶不愿深想,待找到证据再说。若是,只是她看错了人,以后陌路便可;若不是,那便最好。至少,前主未爱错人。
北苑是这宫中洒扫、洗衣宫女的住所。这里的女子,从十几岁芳龄入宫,到十年后才能出宫。这里的每一日,度日如年。她们地位低下,没有亲人朋友,也无人会关心心疼她们,家人也不允许再见。很多人终于盼到了出宫的那一日,最终却是自己磕头求着又回了这里。这中间的曲折心酸,想必,无人可以领悟,只她们这些经历过的人才懂得。
苏蝶带着简单的行李一步步走到这里,竟也用了些时辰。完颜澈下的旨意是只许她一人前来,她如今,连同阿湘也不在身边了。
抬头,北苑二字映入眼帘。她不禁失笑,未想过,有一天,她竟混成了洒扫宫女,这穿越过的人里,应是没有如她这般窝囊的吧?
既来之则安之,如若这已是最坏了,身后的路,也无须再怕。思及此,苏蝶安然踏进了北苑的门。迈进这道门,她也彻底关上了她心底,对完颜澈的那一丝奢望。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