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知县那么坚决的推拒,邓师爷愣了愣,然后默默把兑票收了起来,陪了个笑脸:“老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坐在椅子上的县尊老爷,低头叹了口气:“本县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四个字。”
“息事宁人。”
这四个字,是陈知府给他的要求,也是冯县尊现在的个人诉求。
他只想这件事尽快过去,然后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再有任何波澜。
邓师爷深深低头:“老爷,属下相信,会息事宁人的。”
………………
县大牢,沉毅的牢房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二十多岁,男的是沉毅的三哥沉陵,女的他是沉陵的夫人,也就是沉毅的三嫂。
沉夫人提了个食盒,递给了牢房里的沉毅。
她是个感性的人,见到牢房里狼吞虎咽,满脸狼狈的沉毅,不由眼睛发红,几乎要滴下泪来。
“七郎这几日,受大罪了。”
沉毅的父亲沉章,在京城做事情,并不怎么常回江都,因此平日里都是沉陵夫妇在照顾沉毅兄弟俩,沉夫人嫁到沉家也有四五年时间了,可以说是看着沉毅长大的,这会儿见到沉毅满脸灰尘,身上随处可见血痕,心中自然心疼。
牢房里的沉毅,放下快子,对着沉夫人笑了笑,开口道:“三嫂莫哭,小弟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日,应该就可以出狱回家了。”
牢房外,沉三公子沉陵闻言,精神一震,他看向沉毅,问道:“老七,这是陆夫子与你说的?”
沉毅摇头。
“是小弟自己猜的。”
他对着沉陵笑了笑,开口道:“原先三兄与三嫂,不仅见不到我的面,连东西也送不进大牢里来,如今不仅可以见到小弟,还可以送吃的进来,这说明衙门的态度变了。”
说到这里,沉毅用袖子擦了擦嘴,问道:“对了三兄,我入狱的事情,你没有跟恒儿说罢?”
沉恒,沉毅的胞弟,今年还不到十二岁。
前十几年,兄弟俩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一直到去年沉毅考入了甘泉书院,兄弟俩才算分开。
“那孩子还小,不曾与他说。”
沉三公子看了看沉毅,叹了口气:“还好现在事态好转了,老七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为兄都不知道怎么与他开口。”
“既然没跟他说,那就不要跟他提了。”
沉毅微微低头,缓缓说道:“等将来我出去了,找机会再跟他说罢。”
沉陵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老七,四叔明天,最迟后天就能赶回江都了。”
沉陵的四叔沉章,也就是沉毅的父亲。
自沉毅小时,父亲沉章就在京城某座王府里做管事,一年才能回江都一两回。
不过王府的待遇应该不错,沉章每年都会寄不少钱回来,足够他与小弟沉恒两个人吃用。
这一次他下狱,沉陵第一时间给京城传信,不过一来一回,总需要时间,到现在沉毅下狱四五天了,父亲沉章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听到这句话,沉毅默默叹了口气。
“让父兄们费心了。”
“这是什么话?”
沉陵沉声道:“咱们是一家人,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不管怎么样,你好好活着最要紧。”
“兄长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牢房里的沉七郎,虽然形容狼狈,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
“我会活得比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