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正是脸如黑炭的李重霸。
与他同处一室的,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端坐在一副马扎之上。这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只是头比常人略大了三寸。一双三角眼凭怎的用力,也睁不大的模样。
此人名曰邓季筠,萧县不良帅。
“李兄弟,你们上去五个练家子,竟然被一道菜给镇住了?”
李重霸又道:
“李某只是觉得此中有诈。他尚让显然是知道我等谋划。然后和那店家串通,调笑与我。要不怎能桌桌都是同一道菜?
他明知是计,还敢前来,必然有所准备,所以李某不敢轻举妄动。”
邓季筠冷哼了一声,
“李兄,你这带人先撤了。可知邓某如何为难?”
李重霸尴尬无语。
“今天早上,可又知道邓某这里出了多少事?”
李重霸那灰黑的脸上,也看不出个颜色,依旧只是陪着笑。
邓季筠也不看他,冷冷的说道:
“开市不到一个时辰,两位员外说自己丢了钱囊财物。
三位小娘子说自己被个脸黑如炭之人,当街非礼调戏。
更有个婆姨,竟他娘的跑到张少府那里告我,说我家的驴,把她孙儿给踢了!”
李重霸摸了摸自己的脸,刚要开口解释。
邓季筠不待他插嘴,又继续说道:
“本来我在这广惠斋四周,明的暗的,共藏了二十几个兄弟。
只不过不知道那尚让的面貌,等你告诉我他模样之后。
我本要带着兄弟们一起进去拿人,他几个毛贼,就算有些准备,还能强得过我衙门里的人?
谁想广惠斋门口,那群本在排队的人,竟然为了几块糕饼突然打了起来。
本来只是两三个人口角,等兄弟们要往里冲的时候,这门口起码二三十人,已经是鞋帽乱飞,打的一片狼藉!
吓的那店里的伙计,关门撵人。等我们硬冲进去的时候,里面,连他妈一个鬼影都没有了!
还好我有两三个兄弟机灵,在东门口看见了这人,现在已跟过去一个时辰了。
他几个都是我亲信,完事了也知道哪里找我。”
那李重霸听完之后,急切又问:
“邓帅为何不封街,这般容易让他跑了啊!”
“封街?!”
邓季筠此时心中火气骤起,一拍大腿刚要骂过去。奈何这屋里还坐着个有身份的。只得憋了回去,继续说道:
“我萧县现在归宋州节制,你可知道宋州来了个要命的主儿?”
“可是那七年前,徐州屠了万人的平卢节度使宋威?”
“正是此人,圣人刚加封他,诸道行营招讨使,统领河南兵马征讨盐匪。
上月中旬,带了三千五百神策军,一千平卢牙军,六百家将坐镇宋州。
这些时日,在这河南道不是要钱要粮,就是要兵要丁。还四处分兵,控制关卡险隘。说是防匪,实则都是捞油水来的。搞得处处鸡犬不宁。
三日前,来了个萧北游击团练使,名叫张皋。非要驻扎咱们萧县防匪。兵匪两害,谁敢让他们进来?
还好咱们张少府,仗着和宋州刺史是族亲的关系,上下打点。
说咱萧县,人心思治,未有匪患之忧。好不容易才把那一营兵马,挡了出去。
你可倒好?
这才三天之后,就叫我都把东市街封了,难道还要挨家挨户的查有没有盐匪!
那李兄弟,你可是在盐帮里,给邓某,也寻了把交椅?”
李重霸连忙起身,叉手行礼。
“不知宋帅难处,见谅见谅!”
此时,忽听门外有人敲门:
“邓帅,有兄弟回来了”
邓季筠起身对屋里的人说道:
“二位稍等,邓某先去问个详细。”
说罢便出了屋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复又回来。
把那三人在儒翁里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
只听那墙角阴暗之处的第三个人,终于开了口:
“事已至此,二位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