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师点化。他日若是心愿得偿,再来叨扰大师。”
悟道大师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食盒。
一旁的封筑见了,只以为悟道大师不许他带荤腥之物来沾污这清静之地,摆出了一副要与他力争到底的姿态来,谁知悟道大师却翩然离去了,弄的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好生无力。
他好奇的看向悟道大师离开的方向,“主子,你说这老和尚是什么意思啊?他不该长篇大论,叽叽歪歪的不让我们将这野鸡汤拿到后山去的吗?”
“不得无礼。”
聂九安轻责了一声,“这位主持大师修行高深,非禄禄俗人可比。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若心中真有佛,哪里还需在乎这些外在戒律,自然处处是佛。”
......
聂九安依时而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端起药碗走至床边。
“今日身上可觉好了些?”
秦怀越喝了一口,药着实有些苦,他不愿再喝第二口。聂九安瞧着他如此小孩心性的模样,全然跟平日里在人前那副风轻云淡的风姿不同,低头浅浅一笑。
他生的本就美,这低眉一笑,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娇俏可爱。
秦怀越自觉口中似乎没那么苦了,乖乖的喝了第二口,“笑什么?”
“没什么?”
聂九安摇了摇头,又哄小孩似的道:“只要你乖乖把药喝了,一会儿自有好东西给你。”
秦怀越定定的看着他,总觉得今时今日的聂九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两人也谈心下棋,可都是淡淡的,犹如君子之交。
可自打他出家后再相见,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一碗药很快就喝完了,聂九安将药碗放在一旁,“你闭上眼睛。”
秦怀越见他眉上有喜色,便配合的闭上了眼睛,只他心里也好奇聂九安到底给他准备的什么礼物,竟如此的神秘。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悄悄的掀开了眼帘。
只见聂九安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来,又仔细的打开,从里头挑了一颗送到他的唇边。
“张口!”
秦怀越张口吃下,嘴里的苦味瞬间被冲淡了。
“是李记的糖渍青梅。”
指尖触碰到男人柔软的唇瓣,吓的聂九安慌忙的缩回了手,见秦怀越神色无异,才轻咳了一声道:“知道王爷爱吃,便让封筑顺道去买了些。”他将余下的重新包好,放在床头的抽屉里,“回头要是觉得药苦,便吃上一颗去去苦味。”
口中弥漫的是酸甜的青梅味,他是王爷,世间的好物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只今晚这一颗糖渍青梅显得格外的可口。
“我虽不知你有何秘密,可若是你想找个栖身之处,我可以托端王或是平伯照顾你一二,你不必......”
聂九安道了谢,又笑着道:“这世上之事,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到头来终究只能靠自己。”他说的坦然,甚至还面带笑意,可落在秦怀越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我虽不比从前,可多少还有些家底,你若是......”
聂九安打断了他,“王爷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的事你帮不了,任何人都帮不了我,唯有我自己才行。”他顿了顿,瞥了秦怀越一眼,见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便又改了口道,“我的事王爷也知道些,我这样罪臣家里出来的,没被罚为奴婢,还能有个自由身已是难得,若是真到了走投无路时,我定会来求王爷的。”
秦怀越道了好。
聂九安替他换药,男人背上的伤已经结了痂,脱下亵衣的时候饶是他手脚再轻,可还是会扯开伤口,每每遇到衣裳粘在伤口上时,他便用水小心的将衣裳打湿,再缓缓的往下脱。
“嘶!”
秦怀越呼了一声,吓的聂九安忙停了手上的动作,嘟着嘴对着他的伤口轻轻的吹了起来,边吹边安慰道:“都怪我,我手脚再轻些。”
他这一吹气,秦怀越便觉得后背的伤处痒痒的。
聂九安全然没觉察到男人的异样,仔细的替他换了药,重新包扎好之后又道:“王爷还是为自己多打算打算吧,我虽命途多舛,可这些年也算练下来了,总有活路的。倒是王爷你,虽说你出了家,可天威难测,难保将来不会有变。”
秦怀越默了默。
聂九安又想起还带了野鸡汤来给他补身,忙起身取了过来。
秦怀越忙道:“罪过,罪过。”说什么也不肯喝。聂九安好言劝了两句,秦怀越却丝毫不为所动。
聂九安心中便有了气,更没耐心继续劝说,直接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你既不愿喝,这份心想必佛祖是看得见的。如今我点了你的穴道,是我强迫你喝下的,就算将来有罪孽,那也只会怪在我的身上,怪不到你的身上。”
“你!”
秦怀越瞪圆了眼睛,死死咬紧牙关。
聂九安见他如此,也不好用劲,怕伤着他了,于是仰头喝了一大口野鸡汤,低头便覆了过去。
真是的,喝个汤而已,怎么这般墨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