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一大早起来,老太太和黄氏就忙活开了,她们今天就要去县城里了,同去的还有林大伯。 她们是去做后勤的,明天要去王家请期的是林安博和媒人。 当初,林家请的媒人是县城里的官媒——马媒婆。 马媒婆家在县城,林大伯他们已经提前告知她了,明天一大早马媒婆就会到林家在县城的院子里,到时再一同上王家去。 林安宁依依不舍的目送老太太、林大伯、大伯母他们出门,心里呐喊着:带上我呀! 来到这里四年了,她还没去过县城呢,光听二哥,三哥他们说县城怎样怎样的,可她毕竟没亲眼见过。 再说,她现在好奇心满满的,不光是县城,还有王家,还有那从未见过的未来大堂嫂,她好奇着呢! 不过,林安宁也知道明天谈的是婚事,她一个小女孩跟着去也不好,所以她也只是默默的目送着老太太她们出门。 因为明天要送到王家的东西已经提前送去县城了,所以这次老太太他们是轻身上阵,就把自己带去就行了。 送走了老太太等人,林安宁回到院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种了辣椒的那个碗,看到碗里一切如常,林安宁才去看后院的花苗、果树和玉米地。 见林安宁这般着紧那不知名的种子,林家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的跟着关注那碗几分,他们也很好奇那种子最后种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样子。 林安宁屋前屋后的走完一遭后,实在找不到什么事情干了,就坐在前院树下的椅子上,整个人放空。 她现在除了看看种的那些东西之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事做了,想要帮着做家务娘亲都嫌她年纪小,只要她好好的不要她分心照看就已经是最好的帮忙了! 而且,家里很快就会买下人回来了,到时候就更加不需要她帮忙了。 至于念书写字的,她现在年纪小,骨头还没长好,就只先学着认字,练字还要再大点才能开始。说到最后,一切都是因为她年纪小啊! 看看远方的蓝天白云,再看看近处的青砖黑瓦的,林安宁惬意的叹了口气,果然这样无所事事又不必担忧生计的米虫生活最容易让人堕落了,她爱这堕落的生活! 周氏抱着棉被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林安宁正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帮子发呆,周氏不禁摇了摇头,她这小女儿打出生以来就乖巧,听话,可以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孩。 可就是太乖了,反倒不像一个小孩了,她还没见过有宁愿自己坐着发呆也不愿意出去玩的小孩呢。 想到之前村子里那些饶舌的妇人在背后嚼的舌根,周氏想了想,走到林安宁身边开口道:“宁儿,怎么不跟你小哥他们出去玩呢?是不是小哥他不等你啊?要不,娘带你去找他,让他带着你玩儿?还是你想去和花儿姐姐她们一起玩呐?” 林安宁听了,在脑海里想了想自己和一班小男孩上山爬树下水摸鱼,或者是和一班小女孩拿着碎瓦片、石子和树叶玩过家家的画面,连忙摇头道:“我才不要去找小哥玩呢,他们都爱爬树下水,弄得脏兮兮的,我不要弄脏衣裳。” “那你花儿姐姐她们呢?她们玩的总不会弄脏衣裳了吧?” “可是,我不喜欢玩过家家呀,那是小孩子才玩的,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玩了!” 周氏看着三头身的小女儿板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长大了的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花儿今年都五岁了,比她还长一岁呢,她是怎么觉得自己比花儿还快长大的呢? 不过她也知道女儿这是真的不想出去和村子里的小孩们玩了。只是,明明前几天她都还跟着他们一起满村子跑的,怎么一下子又不想出去了呢? 难道是前几天有人欺负她了?周氏想了想,又推翻了这个可能。 不是她相信村里小孩们的性情,而是自从大侄子中了举人后,之前还会跟小儿子打架的那些皮小孩都已经不敢再和小儿子打架了,现在又怎么会有小孩子敢欺负小女儿呢? 所以,还是女儿自己不想出门吧!想到这,周氏也不再开口要林安宁出去玩了,反正女孩子长大后也是不能常出门的,既然不喜欢出门玩那就不出门吧,也省得现在玩野了,以后不能出门时她反而会觉得难受。 只是,总是坐着发呆也不是办法,周氏晒完棉被后,拿出一根红绳子对林安宁说道:“宁儿,娘亲教你打络子吧!” 本来打算明年再让她开始学做女红的,但既然她这般无聊,那就提早一年学吧! 林安宁看着周氏手里的那根红绳子,想了想,点头道:“好呀!” 这就要开始学习古代女子必备的女红技能了吗?林安宁有点小激动。 她一直很喜欢这些传统的手工艺品,尤其是绣品。以前没钱时只能干看着网络上的那些精美的绣图,后来得了空间赚了钱后,她买了不少绣品,但大都只是凡品。 还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一位苏绣大家,一次她去那位大家家里做客时,看到了一台双面绣的水墨梅花图的四折屏风,那梅花绣得栩栩如生,她都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梅花的香气。 后来,几经纠缠之下,那位大家终于答应了和她置换,她便用一株“白毛菊”换回了那台屏风。 可惜的是她为了常看到那屏风,就把它摆在房间里,没有装进空间,现在她来了这里,那屏风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林安宁在家里开始学做打络子,老太太就在县城里查看明天要送到王家的礼物,其实也就是各色糕点干果这些常见的礼品。 只是因为这是林家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办婚事,黄氏心里没底,方才要老太太也跟着来过目。 不光是请期的礼物,聘礼林家也准备好了,就放在院子的仓房里,只待到过礼时把它们抬出来就行了。 至于送请帖、雇花轿、买蜡烛爆竹、准备酒水席面的食材和桌椅碗碟这些事,除了喜帖还没送之外,别的都已经让林安志、林安民两个给打点好了。 可以说,林家除了送喜帖之外,对这场婚事的准备已经周全了。 倒是王家那边,这些天虽然也是一直不停的准备着各项事宜,但他们家毕竟是老牌家族,姻亲故交什么的,人际关系比林家复杂得多了去了,光是喜帖就得准备上一箩筐。 虽然要宴请的大部分是附近的族人,但还是有很多姻亲故交是离得比较远的,想要送完这些喜帖都要不少时间和人手了! 可以说前边林安博和媒人带着礼物登门时,后院里下人们就开始往马车上搬请帖,当王良策老爷子答应下婚期后,后边就有几辆马车装着几十份请帖驶出院门往外赶了。 他们最远的一个要去到广省最东边的绍城了,光来回都快要花上十天的时间了。 而婚礼的正日子就在十二天后,所以这喜帖可得尽早送去才行。 下人们分散去送喜帖,椿熙堂里,王太夫人正拿着一张宴请的名单和王筱筠细说着名单上的人家。 林家根基浅薄,王家却是交游广阔,林安博本就是王良策的弟子,如今又成了孙女婿,林安博身上可以说是已经打上了王家的烙印了。 日后林安博势必会外放,现在让王筱筠认全王家的姻亲旧识,那样日后若是在外遇上一二了也能扯的上关系。 说完了一些王筱筠没见过的姻亲故交,王太夫人又想起了前几个月送信来说要来参加婚礼的小姑子。 “说起来,你姑婆之前说过等你成亲的时候她是必要回来的,只是现在日子改得这么仓促,也不知道你姑婆能不能脱的开身?”王太夫人叹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听到王太夫人这么直白的说到她的婚事,王筱筠还是不由得害羞的低了低头,脸上飞起一片薄薄的红霞。 见孙女害羞了,王太夫人只是笑了笑就继续说下去了,小姑娘都脸皮薄,就当没看见就好了。 王太夫人口中的姑婆是王良策唯一的胞妹王妍珊,她嫁到了杭城萧家,丈夫是嫡系的二爷萧锦程,膝下有二子。 “你姑婆就生了你宏瑞、宏毅两个表叔。你宏瑞表叔家也只有两个男孩,大的叫景明,比你大,你得叫大表哥,小的叫景行,比你小,是你四表弟。你宏毅表叔家的孩子多点,除了你二表哥景礼三表哥景知外,还有三个庶子女,排行第五的叫景庭,他还有个胞妹叫子怡,排行第六的叫景凡,他是现在最小的了。”王太夫人把萧二爷家的主要人物细说了一通。 这足见当年她和小姑子处出来的情分,即使小姑子很久都没回来过了,她依然知道对方家中的大致情况。 “你姑婆向来喜欢女娃,她虽然只见过你一次,但却是极疼你的,每回送节礼时都必定给你仔细的挑上一份礼物,当初你满月、及笄时她还专门让人给你送了一大堆东西,这次若是得空,她必定是会来的。” 王太夫人说着王妍珊对王筱筠的喜欢,王筱筠在一旁也跟着点头,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姑婆的样子,但那收到的众多礼物她是知道的。 “嗯,我满月时姑婆送我的那块羊脂白玉,我现在还带着呢!爹娘都说那玉佩极为难得,让我要一直带着。”王筱筠抬手隔着衣服摩挲着里面贴身带着的暖玉。 “是啊!当初收到这块玉佩时,我们都吓了一跳,这种成色的籽玉太难得了,可你姑婆说什么都不肯再收回去。”王太夫人想起当年小姑子那张礼单至今都觉得无奈,也是萧家底蕴深厚才能让她这般大手笔。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姑婆会是什么样子了?”王太夫人感叹,一转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她们都老了! 王筱筠见王太夫人神色郁郁的,连忙开解道:“姑婆既是说要回来,那必定是会回来的了,到时祖母就能看到姑婆啦。而且,我看之前姑婆送来的信件,还有下人们带的话都是极好的,想必姑婆过得也很好,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姑婆是姑公求回家的吗?那姑公肯定会好好对姑婆的,再说还有两位表叔呢,祖母实在不必这般忧心!说不得等姑婆回来时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样子呢。” 王太夫人被王筱筠这么一开解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促狭孩子,等你姑婆回来听了你这话看她怎么对你?” “那姑婆肯定是夸我的呀!”王筱筠继续逗趣。 “哈哈……”王太夫人被孙女难得一见的厚脸皮给逗乐了,笑声传出椿熙堂外引起下人们一阵阵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