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斐自觉尽到了点醒小姑娘的责任,终于摁灭手机搁至一旁,笑着回道:“宦总他很努力,也很优秀。”
张小曼拎起手包,离开工位。走到庄斐工位旁边停下,若有所思道:“和拽逼比起来,宦总确实够拼命,也足够优秀。”
庄斐:“……”
拽逼。
张小曼口中的拽逼,叫陈瑜清。
是男友宦晖的好兄弟。
庄斐大学的时候和男友宦晖以及男友的好兄弟陈瑜清共同创立了这家公司。公司是做智能家居产品的,男友负责业务拓展,庄斐负责公司内部体系的运营和搭建。
而陈瑜清当初是以技术入股的,到如今,依旧只愿意负责产品设计。对于公司的其他事项,他一概不问。
有员工偶尔问到他一些公司的经营概况,都会被他以“你问宦晖去”或者“你问庄斐去”搪塞过去。
明明是老板之一,却每天都跟个新员工一样。
一问三不知。
员工们都觉得他是眼界高,看不起“凡人”,私下里便以拽逼一名赐给他。但庄斐认识陈瑜清的时间长了,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拽。
他只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
金钱、名誉、地位……无欲无求。
庄斐“咳咳”两声:“拽逼也有拽逼的长处。”
张小曼嫌弃地扫了庄斐两眼,努力搜刮起陈瑜清的长处来:“是,拽逼长得真挺绝。”
“你就只看到外表。”庄斐哭笑不得:“……拽逼刚拿了几个技术大奖。我们的核心产品哪一款不是拽逼主导研发的?”
张小曼耸耸肩膀:“who care?”
也是。陈瑜清自己都不在乎,几个奖项邀请他出席领奖,他一个没去,露脸的机会全抛给了宦晖。
张小曼下班后,庄斐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直到时针指向晚上十点,她才做完工作,准备下班回家。
庄斐看了眼手机,男友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锁门打卡,庄斐忍不住在电梯里拨通了男友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并没有应酬的吵闹声,庄斐不由得皱起眉心。
“应酬还没有结束吗?”
“对,斐斐。”男友气息平常:“要陪客户玩牌,今晚不回去了。你先睡。”
对于男友通宵应酬的事儿,庄斐早已习惯。在过去创业的这几年,类似的事儿时有发生。可今天大概是受到孟菁菁的影响,庄斐心有不安。
她开玩笑般地诈他:“你该不会是陪的女客户吧?”
“胡说什么呢?一群大老爷们儿玩牌而已,你难道不相信我吗?”男友有些不悦:“你怎么还学人查起岗来了?那要不要我录视频给你看?”
“哦。”庄斐轻抿了下唇,声音里却不无失落:“那倒不用了。”
“斐斐,我现在这么拼命,可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男友缓了口气:“趁着年轻,我多积累一些财富,这样才能让你以后过上足够富足的好日子。
庄斐明白自己这样挺不洒脱的,但正如孟菁菁歪打正着说中的那样,恋爱七年,男友确实没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这让她心存疑虑。
可男友说的话,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破绽,或许的确是她心胸狭隘了。
庄斐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往回走。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万家灯火亮起,可她在这座城市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家。
这让她对这座城市始终少了些归属感。
思绪飘远之际,耳朵边响起了自行车刹车声,将她拉扯回现实,紧接着是一道懒惓的问候声:“一个人?”
庄斐回头转身。只见陈瑜清骑着辆共享单车,在她身边紧急刹住。他个子高,双腿稳稳地支在地面上,裤腿被风撑住,小腿蜷起来一截。
他是属于夜晚的人,路灯衬得他的身形挺阔立体又明亮深邃。
正如张小曼描述的那样,陈瑜清的确拥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好皮囊。
一身随意的工装搭配,硬是穿出了时尚大片的味道,慵懒、颓废,却又有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在。
尽管三个人已经认识了七年了,陈瑜清也多次撞见庄斐一个人下班回家,庄斐还是尽力去护着男友的面子:“他有应酬。”
陈瑜清嗤一声,不以为意地点破:“什么正经应酬要通宵?”
想起张小曼关于陈瑜清“拽逼”二字的客观评价,庄斐会心一笑。
他还真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自己兄弟的台,他也如此直白地拆。
但他说的是对的。
庄斐心里有答案,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庄斐苦笑了下,不再掩饰:“就是说。”
晚风吹动,街边的树木哗哗抖动。
初秋的夜晚,有了些春夏以来累积的躁意,尴尬的沉默将失落的情绪放大。
庄斐犹豫着,是否该就着晚风敞开心扉。
请教一下陈瑜清,为什么她和宦晖恋爱七年了,陪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拥有一家百来号员工规模大小的企业,他仍认为现在还没到结婚的时候?他仍把结婚规划在没有明确时间节点的将来?
庄斐这么想着,犹豫着,空气里的沉默蔓延……
“所以。”陈瑜清理了理袖扣,不紧不慢地开口:“为什么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