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这趟回五重寺,中间一段时间你没和寄奴在一起。单独一人时,你在做什么?”
风烛残年的桓信一脸严肃地盯着苻锦。
苻锦不敢隐瞒老人,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遇到姚坚,进而行刺失手,最终在密室里藏身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这孩子啊,心里还是总放不下!”道信长老感喟道,“看来,我们是该动身去南国了。”
“爷爷,我不要现在就离开这里。”
“锦儿,听爷爷的安排。你还太年轻!后面的路还长着呢!”道信语重心长又不容置疑,“天暖和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早该挪动挪动了。”
长安禁宫,明台阁中,姚苌与三个儿子在一起。
“父皇留下我们在此,是有什么要事么?”姚政恭敬地询问父亲。
姚苌指着案的菜肴,微笑着对爱子道:“御膳房今日做了鹿炙。所以,罢朝后特意留下你们兄弟三个。我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用膳了。”
“多谢父皇关怀!”兄弟三异口同声道,姚坚说罢看了身旁的姚晨一眼。
“你们多吃些。鹿茸、鹿血、鹿肉,都是大补之物。”
姚苌笑眯眯地看着用餐的三个儿子,俨然如民间的一个普通慈父。
“可惜二哥离开我们了!”
姚政想起了死在苻锦手中的姚冲,幽幽地说了一句。
“不提老二了,那是他的命数!”姚苌感慨一声,“有你们三个在面前,朕已然很感谢苍的眷顾了。”
姚苌不像父亲姚弋仲那样妻妾成群、儿女无算。
除了青梅竹马的正室虵氏,前半生的几房妾室,都是在氐秦帝国为臣时苻坚大帝赏赐的氐族贵女,或者是朋友相赠的侍妾。
起兵北地时,正室虵氏早已不在人世了。
称帝长安后,为了帝王的威仪,姚苌也立了一些妃嫔,但无非是应景的点缀,免得众人以为自己雄风不再。
其实呢,妃嫔们主要是给老皇帝暖被窝。
年纪大了,自己总会感觉体寒。
所以,宫人们只知道他喜欢就寝时同床大被,由好几个妃嫔陪着度夜。
虽然是羌人出身,姚苌却一向慕好汉家的风俗,所以对虵氏给他生养的几个嫡子,从来都是格外看中。
看着儿子们吃喝的差不多了,姚苌才说起了正事。
“是这样,朕有意在今年夏秋时节,对那竖子苻登再发动一场猛攻,争取一举打垮他。这件大事,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姚苌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酌一杯,随后眼中射出一丝光芒。
“父皇英明!”姚坚争先恐后地附和,“是冬之役,苻登被父皇率军重创,部众、辎重都损失极大。趁他们青黄不接挥师讨伐,父皇的计划深合兵家之道。”
“晨儿,说说你的看法。”姚苌的目光转向了姚晨。
姚晨略微思考,正色道:“父皇勿怪罪,儿臣以为,趁着苻登元气未复再度于今夏施压,固然在军事是很好的选择,却未必有利于尽早建立良好秩序的社稷大计。父皇,您不也是一向最看中秩序吗?”
“嗯,此话怎样?”姚苌的眉毛拧了起来。
“父皇曾经多次教诲孩儿们。治人者,要在建立稳定秩序。律法是为了秩序,赏罚是为了秩序,善治百姓是为了秩序,征战杀伐同样是为了秩序。”姚晨从容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