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嬴煦皱了皱好看的眉,但倒并非是因为祥公公这若是叫外人听到,可能会引来杀身之后的“失言”之语。而是——
她不屑冷笑道:“跟其他的那些倒霉东西相比,谢六也算是难得的还有点能耐。”
在嬴煦的眼中看来,先皇的那些皇子们,一个更比一个废物,给她当跟班她都嫌笨手笨脚。
没一个有大出息的。
听的祥公公不禁眼神上移,心道满腹才华的皇帝也就只有眼前的小姑娘敢说他是勉勉强强有两分本事。
不过这话由嬴煦说出来倒是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惊讶。毕竟她从前向来很少正眼看这些论宠爱根本无法与她相比拟的皇子公主。
可是若要说起先皇的诸位皇子,其实也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位才能昭著,曾也受先皇待见宠爱的……
想到这里,虽然如今这殿中已经再无旁人,但祥公公还是不由得压低了下声音,道:“十一殿下……”
“谢景琛?”听到某个自己很熟悉的排行,嬴煦先是挑了挑眉,旋即冷哼一声,语气变得更加不屑,还带着两分莫名的嫌弃道:“好端端的,提那个废物做什么?”
不过只一瞬间,下一刻那张美丽的脸上便展露出笑颜,弯了弯眼眸,声音都柔和了两分,道:“我就知道,您心中还是疼我的。”
如若不然的话,他这样跟在先皇身边多年,滴水不漏,行事谨慎的大太监,又怎么会同她提起这样敏感的话题?
不得不说,这让她心中被皇帝惹出来的那份不愉稍微减淡了一些。
想着果然靠谱的还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随后她又忍不住的骂起皇帝,“谢六那个混账,还不来和我认错!”
“唉——”
看着仙女般的小姑娘被皇帝给气的又开始砸东西,祥公公不禁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
心道只希望天子那边快点来哄一哄嬴煦。虽然这次小姑娘做的事过分了些,可仔细想想她从前是何等的众星拱月,光芒耀眼,那么这事倒也当真并不令人觉得很是过分。
毕竟若要是说起来的话,打皇帝……这其实也不是她第一次做了。嬴煦幼时,被宠的最无法无天的时候,那可没少对先皇拳打脚踢。
何况,嬴煦性情如何,当今也应当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就如同嬴煦所说,她会嫁皇帝,那是他自己求回来的,以往那么多次、那么多事都纵容了,也不该差如今这一件吧?
祥公公忍不住的如是想着。
但心中又总感觉这件事情,似是隐隐有着那么两分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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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先皇身边老人的祥公公来过未央宫的几日以后,帝后的这场冷战仍然在持续着。
端看这架势,皇帝与嬴煦两人之间没有人想主动“认错”向对方服软,俨然就是要维持着僵持不下的状态。
而就在宫中已经有着小道消息传出来陛下可能是要将开选秀,广纳后宫,把在未央宫侍奉的宫人们听的越发忐忑之际。
未央宫中,终于踏入了那道普天之下唯一有资格穿着的明黄色身影。然后——
啪嗒!
熟悉的碎瓷片落地的声音响起。对此完全是习以为常,家常便饭的宫人们闭上眼睛,给自己带上痛苦面具,彼此心中都知晓皇后娘娘这位金贵的主儿又开始作了。
甫一踏进嬴煦的寝殿,皇帝便是看到迎面朝自己飞来了两个花瓶,忙不迭的侧身躲避开来。来时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目光威严的看向站在摆放着花瓶的檀木架旁的嬴煦,语气有些不耐,“你还没闹够?”
看着他这一副死人脸,嬴煦则是比他更不耐,冷声道:“滚出去!”
嬴煦原本以为皇帝是来和自己道歉认错,说是他发疯不好,心中想着他态度真挚一点,话说的好听一点,再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那么这事也不是不能就这么过去。
然而直到见到皇帝沉着的脸色之后,嬴煦就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这个混账东西,非但不是来认错求她原谅,反而还是来给她脸色看的!
一发现这一点,嬴煦自然也是没打算惯着皇帝,她的心中还压着对皇帝的郁气,所以直接就是干脆的拿了花瓶扔过去。
伤不到算他命大,伤到了那就是他活该!
听到嬴煦让自己滚,皇帝的面容变得更加沉,明明看上去是一刻都不想在未央宫多待的模样,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着没有发作。
皇帝避开那些由嬴煦所制造出来的碎瓷片,走到嬴煦身前,凭借着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语气带着一股质问意味道:“你与谢景琛联系了?”
前线战报传来,漠北王谢景琛大逆不道,犯上作乱,起兵一路南下,意欲……攻打京师,篡逆夺位。
然当年太子初立,他被先皇发配到西北蛮荒之地时,彼时就在不久之前还是先皇最为宠爱的皇子的谢景琛都不曾去为这个位置努力过,又怎么会在他天时地利人和不占其一的四年以后,忽然之间要举兵谋反?
但若是有嬴煦的授意,那就全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