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社员——叫与谢野晶子。”他道。
“真的呀?”男孩这下真的惊讶了,不太好意思地问道,“是个女孩子?”
黑头发的侦探对他出奇地有耐心,想了想,还补充道,“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
“过段时间,就可以见到她了。”
羽渊透也不问为什么是“过段时间”,只跟在江户川乱步身边,偶尔出声说着什么。
两人的身影向远方离去。
——
三日月宗近站在屋内,望着窗外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回头向厨房出来的织田作之助问,“不担心?”
“嗯。”织田作之助迷茫地看了他两眼,老实回答,“武侦的话,没问题。”
啊,是他忘了。
刀剑付丧神醒来的时间不长,对他们和武侦之间的关系还没那么了解。
三日月的记忆大概还停留在——之前织田作之助去侦探社接人,结果被对方社长“打”得整个人恍恍惚惚回不来神的模样。
怪不得看起来隐隐有些不放心的样子,只是没有在透面前表现出来吧。
织田作之助坦诚道,“他们都是好人……也帮了我们很多。”
如今武装侦探社与万事屋的友好关系,是从江户川乱步和羽渊透两个孩子之间建立起的。
织田作之助其实并不知道江户川乱步这样喜欢男孩的原因。
按照那个侦探少年自己所谓的——[外面不是呆子就是笨蛋,再不然就是虚伪又无聊的大人,可大侦探的助手又不一样!]的说法,也不知有几分可信度。
但他们确实没什么坏心思。
江户川乱步——也只是一个有些任性、但本性不坏的孩子罢了。
虽然知道乱步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看那还充满少年稚气的行为和由世俗的眼光来看过于天真的脾性,织田作之助还是不由自主用了“孩子”这个词。
“乱步很聪明,而那位社长……是一位心胸宽阔,非常强大、又非常温柔的好人。”织田作之助思考,然后为三日月宗近总结道。
他想起了某次带着羽渊透拜访侦探社时,与社长的对话。
那时社长也是一身深绿色和服,肩上披着外套,双手交握在身前。
沉默着阖眼时,周身稳重如山、却也如刀剑般锐利的气势真不愧于他“孤剑士银狼”之名。
可当他听着外间两个孩子欢快嬉笑的声音,放下手中已经带有冷意的热茶,再抬起头时眼里的柔和笑意让他真像个普普通通的、带着几个孩子的家长了。
社长先开启了话头。
“平时……乱步都没有这么开心。”他组织了一下语言。
江户川乱步是一个有些自我、也有些孤独的孩子。
因为过于聪慧、发现想象中的人事物和自己真切认知到的并不一样,让他不可避免地与这个陌生又冰冷的世界产生了隔阂。
乱步也没有朋友。
大人们厌恶他异常的智慧、害怕被这个孩子戳破内心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同龄人认为他无法沟通、无法理解,是一个异类……甚至是怪物。
更不指望其他连心智都不太成熟的小孩子能和他沟通了。
织田作之助不说话,默默听着。
“乱步之前,除了委托、也不太喜欢出门,”社长感叹。
如果不是出门可以视作有推理任务,他最常做的,就是窝在侦探社吃零食。
“现在不一样。”社长笑了笑,“他更喜欢喊你们家的透一起出门了。”
织田作之助赞同地点头。
就他现在知道的——江户川乱步找上事务所和咖喱店楼上的地址的次数,确实称得上频繁了。
“是这样,所以……为什么呢?”织田作之助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没有问过,”社长摇摇头,突然道,“不过,大概也猜的出原因……”
他想到那个孩子——羽渊透。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倒也发现了。
同样是天生有着特殊的才能,同样对人世间有着难以融入的陌生感,也同样以独特的角度看待世界。
江户川乱步和羽渊透,他们好像有太多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共通感,可那个孩子最终却养成了这样包容又极具有耐性的性子。
而乱步——始于兴趣,被羽渊透身上的迷点吸引,又因为对方的温柔沉浸其中。
江户川确实骄傲自我,可他并不是不知道别人对他的好。
就算小助手没有那么自己聪明,可那又怎样?
按照他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乱步大人已经有这么厉害了,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
社长由衷地为乱步、为他找到自己的同伴而喜悦。
织田作之助那时不懂福泽谕吉复杂的表情,但他也赞成地点头。
“这样说来,透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更开朗一些了?
是因为有个同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