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路不病先将剩下的几名秀女安置到了长华宫后院。
李温直冲上前来,焦急地问道,“路大人,贺兰大人把申姜带到哪去了?”
路不病正自懒洋洋地锁门,“自是她该去的地方。”
李温直追问,“什么是该去的地方?”
路不病懒得理会,关门就要走,李温直却不依不饶地扯住他的衣袖,“大人……申姜是个好姑娘,从没犯过什么恶事。那华莲舟恨她入骨,你们把她交给华莲舟,她会死的。”
路不病啧啧一声,“李温直,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担心别人?爷就算要把她怎么样,你光凭两句话管得了么?”
李温直默然,心想这话也对,不由得悲从中来,双腮坠泪。
路不病一噎,见她瘦削的肩膀不住颤动,想来是真伤心了,欲安慰两句,转念一想自己还有殿下交付的正事要做,哪有空跟这妮子浪费时间?遂假装没看见,提剑离开。
他和董无邪两人扮作平民模样,又往脸上抹了点灰,悄然接近叶氏在建林城中的别院。
两人的身手都是千锤百炼的,翻墙越户自然不在话下,不消片刻工夫就摸进了别院的书斋。
这处别院和别处不同,是单属于叶嫡公子叶君撷的。
两人七手八脚地在书斋中摸索片刻,董无邪摸着一盒东西,低声道,“找到了。”
路不病潜身过去,“你确定这就是?”
董无邪点头,“和殿下说的一样,暗红纹理,四角雕花,锁头上还刻了叶氏家徽,绝无差漏。”
路不病打了个响指。
“殿下真神了,他怎么知道叶君撷把咱们的卷宗藏在这里的?”
董无邪道,“殿下自有殿下的道理,快毁掉吧。可这匣盒……上锁了,根本打不开。”
路不病斜出一笑,“跟他客气什么?直接一把火燎了。”
说着掏出火折子,引燃一截旁边的绢布。绢布火势很烈,迅速带燃了匣盒,浓烟顿时从窗户飘出。
“大功告成。”
路不病和董无邪击了一下掌,“打道回府。”
……
“走水了!走水了!”
不一会儿火势就引起别院轩然大-波,饶是仆人们连番灭火,整个书斋却还是被烧毁了。
叶君撷闻此消息匆匆赶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藏万藏的关于贺兰氏案卷,居然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灰?
若说意外,他打死也不信。
“什么人干的?!”
叶君撷平日那好修养几乎崩溃。
仆人被烟熏得满脸黑,颤颤巍巍地道,“奴……奴不知道,午膳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就忽然走水了?”
另一仆人道,“奴运菜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黑影翻墙而过,那身影实在太快,当时奴还以为是眼花了,谁知道……”
叶君撷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好巧不巧,他一准备查探贺兰氏的事,贺兰氏的族谱、案卷就全被烧了。贺兰氏本不算什么有名的贵族,又没落了这么多年,没有了这两样证据,叫他从何查起?
叶君撷在废墟前逡巡半晌,越想越怒,骨节越来越青。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走水一事和长华宫那群云鹰卫肯定脱不了关系,尤其是那个假的贺兰氏。
叶君撷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急而唤了韩松,“快去告知华公公一声我这里走水,证据全没了。恐怕近来有人要对他动手,叫他小心一点!”
……
申姜和贺兰粼回到长华宫中时,静悄悄的,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门口处停了一顶甚是富丽的官轿,主殿里面,华莲舟正盘着腿坐在椅凳之上,笑呵呵地看着贺兰粼。
“贺兰大人,您忙完啦?”
贺兰粼不紧不慢地说,“黄金已给公公送去了,不知今日再次前来,有何指教?”
华莲舟阴阳怪气地呦了一声。
“大人真是好手段呐。叶宅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真是烧得谁都猝不及防。连小叶将军那样精明的人,都着了您的道了,您可真是不简单呐。”
贺兰粼抿了口茶。
“谬赞。不敢。”
申姜不知道这太监又憋着什么坏水,慢吞吞地挪到了贺兰粼身后。
华莲舟甩了甩拂尘,“可惜大人还是算漏了一步。大人自以为烧了叶公子手上的案卷就能平安大吉,是忘了咱家手里还有一份吗?”
他手指捻捻,尾音故意翘起来,“……咱家要大人把十个秀女都送进宫里去,大人竟公然违拗,是觉得自己已经高枕无忧了?”
贺兰粼将茶杯放下。
“岂能?公公方才也说了,您手里可还有一份呢。”
“你知道就好。你现在可是连犯两罪了,一旦叫陛下知道了,那可是凌迟的罪名。”
贺兰粼淡淡说,“还得请公公多加包含。”
华莲舟双眼眯成一条缝,“若求咱家再帮你遮庇一次,得要你立即将刘申姜送到皇宫去,另外再加三千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