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用另一只手硬生生抓住了木棒,随后反推了一把。
喝醉酒的人看着吓人,实则站都站不稳。沈琢这么一推,男人往后踉跄了下,被门槛绊倒在地。
“沈大哥,你没事吧?!”阿烟红着眼睛立刻上前。
“还好。”
男人是天天下地种田的农户,力气小不到哪里去。沈琢用手接下那一棒,如今手指发麻,掌心红肿。
他抓了点雪在手里,又覆上另一只手的手掌,随后才问道:“你娘呢?”
“我娘估摸着也还在祠堂没回来,所以我爹他,他才偷喝酒的。”阿烟哭着道,“我爹平时见我和你走在一块,只会骂我,不会动手的。今天他喝了酒...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沈琢穿得原本就不厚,此刻被冰的有些发抖,“我回去煮面,要吃吗?”
“我...我还能吃吗?”阿烟愧疚的哭着,“沈大哥,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别哭。”沈琢被吵的有些头疼,手上的伤刺痛着他的神经,他此刻也没多少耐心,“不哭就能吃。”
郭阮还未回来,屋子里一片漆黑。沈琢点亮油灯,又将炭火烧红,见阿烟进来,给她拖了张凳子:“你把你爹拽进屋了?”
“嗯,爹睡过去了。”阿烟把磨碎的草药包着递给沈琢,“沈大哥,你敷一敷。”
沈琢也不客气,放在烫伤的手背上用布缠了几圈,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小厨房去,边走边说道:“你爹是不是经常打你?”
平日里顾忌着郭阮,阿烟爹不会对他动手,想必是把愤怒都发泄在阿烟身上。照今天这样的打法,一个十二岁出头的女孩子,长久下来怎么可能受得住。
“嗯…但是没办法,他毕竟是我爹。”阿烟似乎知道沈琢心中疑问,垂眼轻声答着。
沈琢听着,却没说什么。他捡了棵冬笋,剥开笋衣放进水里泡着,又从厨房吊着的熏肉上割下一小块来,切成片备用,手下意识的伸向灶里准备扭开关,沾了一手的黑灰才想起来这不是煤气,是柴火灶。
“怎么了,沈大哥?”阿烟见半天没有声响,探头问道。
“没事。”沈琢扶额,他把茅草点燃,塞进去烧干柴,半响锅才热起来,随后加水煮面。
等到香味飘出来的时候,阿烟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随后一碗热气腾腾的冬笋腊肉面被端到她面前。
面上是翠绿的葱花,嫩白的笋交杂着腊肉,香气四溢。
阿烟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差点被烫着舌头。她吹了几下,用勺子舀了勺汤喝:“沈大哥,好好吃。”
“你才喝了点面汤,就知道好吃了?”沈琢摇摇头,他没用过柴火灶,火候肯定不如煤气灶那样掌握的好。他自己尝了一口,发现还行,要是师父在这,应该只是勉强到他的及格线。
“是真的好吃!”阿烟夸赞道,“我娘下面就从来不会放这些,清水里一扔,煮开了就吃,都没味。”
沈琢笑道:“是你饿了,才觉得好吃。”
两人饿虎扑食般迅速解决了面。阿烟顾及着沈琢手背上的伤,把碗洗干净后,回了自己家。刚听到出去的响,沈琢便看见一个带着蓝色头巾的妇人往这边来。
“阮姨。”沈琢上前扶住柱着拐的郭阮,“怎么这么晚?”
“寿宴将近,有许多事情要商量。他们磨磨蹭蹭的,到现在也没定下来菜品...没事,你进屋,我能走...你这伤怎么回事?”郭阮眼尖的看见沈琢手上的布条,忧心道,“不会是今日让你上山,被烛火烫着了吧?”
“没有,我刚点油灯的时候,手不小心碰着了。”阿烟家毕竟是邻居,沈琢不想让郭阮多操心,便隐去了实情。
“上药了没有?烫伤可得好好处理,不然会留疤的。”郭阮进了中间的屋,翻出一个小箱子来,“你坐这,阮姨看看。”
“阿烟刚给我磨了点草药,还能用这药吗?”
“那应该不用。”郭阮放下东西,“难怪刚看见阿烟回去。”
沈琢没多说,随口问道:“阮姨你吃饭了吗?”
“没呢,商量半天没有结果就让我们先回了...你吃了吗,我去煮饭。”
“吃了。”沈琢急忙摁住想要起来的郭阮,从锅里端出碗来,“我做了面,你尝尝。”
“阿琢会做面了...还挺香。”郭阮动筷子尝了一口,喜道,“怎么会做面?尝着不像第一次下厨啊。”
沈琢顿了顿,解释道:“以前傻的时候,见过你下厨,就记住了。”
“你这手艺,都能给我做帮厨了。”
郭阮随口一说,沈琢却当真了。他看着郭阮的腿问道:“我去给你打下手吧,阮姨,你这腿脚也不方便,带上我省事。”
“我就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哪需要你去帮忙,这是我们大人的事儿。”郭阮打趣道,“阿琢,你现在恢复了,要不要去读书?”
他都十九了,去读书不是从头再来吗?他也不好意思待这里无所事事让郭阮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