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谁?”裴长渊挑眉,“你今日做的菜味道不错,是你老师教的?”
“你怎么知道?!嗝~”沈琢打了个酒嗝。
“猜的...你老师是谁?”
“那是我师父!是...”沈琢下意识的捂住嘴巴,碎碎念道,“不能说不能说...才不告诉你。”
“哦,那我不问了。”
“...你问啊,问我啊。”沈琢见裴长渊真的不开口了,闷闷不乐,下巴磕在桌上,“哪,哪有人问一半不问了...我想说了!”
“那你忍着,我不想听。”
“切...我还不说了。”沈琢摇着脑袋,鼻尖有墨香缠绕。他看着裴长渊的手晃来晃去,眼睛有点花,忍不住伸手抓住,“别动了,晃得脑袋疼。”
“喝多了才脑袋疼。”裴长渊挣脱沈琢的手,他发现醉酒后的沈琢更放的开,也变得比平常絮叨,之前倒像是有许多事压在心里,这也是他怀疑的原因之一。一个傻子,一朝恢复,应该懵懂无知才对。他思索片刻,继续问道,“以前是真的傻么?还是为了躲什么人?”
“当然...你手好冰!”
还未反应过来,原本挣脱的手又被沈琢抓住,非但如此,他还把脸贴上去蹭了两下道:“舒服。”
手背贴着沈琢柔软的面颊,映入眼底的是他泛红的耳朵和脖颈,裴长渊一时之间失了神,竟忘了挣开。
“算了,不练了,睡觉。”沈琢将那张例字随意的揣进怀里,随后缩进被窝,将自己卷成个大粽子。
裴长渊的手背仍残存着面颊的滚烫热意,还有些微麻,而罪魁祸首却早已呼呼大睡。他的拇指下意识的摩挲着,待发现自己的动作之后,用另一只手覆着,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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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琢!起床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赖着?”
“唔...”沈琢是被冷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不翼而飞。
郭阮打开窗户通风,许久不见的阳光撒了进来,带着暖意。
“好不容易放晴,咱们把被子晒晒。”
沈琢清了半天神,方才坐起,头疼欲裂。喝酒那事已经是四天以前了,明明当时没喝多少,却不知不觉间竟然醉了。他不信邪,昨天打了一壶郭阮自酿的米酒,结果贪杯,仍旧半壶就醉了过去。
“昨日叫你莫要喝那么多,你偏不信。”郭阮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腿脚利索,自从知道沈琢一个人解决了寿宴的事之后,再也不将他当三五岁小儿来看待。
沈琢洗把脸,又吃了几口麦饼,随后将锄头箩筐背上:“阮姨,我去地里了。”
“诶,等等!”郭阮从里屋拿出一个物件来,“这手套你带着,别伤着手了。”
沈琢有些惊讶,在古代也有手套吗?他接过来摸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动物皮所制成,看着轻便,实则保暖效果极好。
“不用,我一大男人带什么手套。”
“你这手还得提笔写字,冻着伤着怎么办...阮姨不拦着你给我帮忙做农活,你也别拦着阮姨给你准备这些。”郭阮说着便给沈琢套上,“要是你不带,我便不让你去了。”
“好。”沈琢看着给他劳心劳累的郭阮,眼角有些酸。
“沈老弟!起了没?!”李修扯着嗓子在屋外喊。他昨日和沈琢约好今日一起下地,又不知沈琢的作息时间,只好今日早早在郭家门外等着,听见里面有动静方才敢喊。“沈老弟?”
“来了李大哥!”沈琢朗声回应。
看来他掐点掐的不错。李修摘下草笠,在太阳底下转悠几圈,听见后头有动静便又戴上,转身道:“沈老弟,咱...裴先生。”
身后站着的不是沈琢,而是好几天没在村子里碰见过的裴长渊。裴长渊虽说也才二十一二,按理说也只是沈琢的教书先生,可自从寿宴那日岑大人说是他的师弟之后,村里人见到便都叫上一句先生。
毕竟岑大人的文采见识是众人皆知,那他这个师弟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兄。”裴长渊拱手,礼貌性地回了一句,随后正欲推门,就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李大哥,我好了......”
沈琢愣在原地。那日醉酒醒来后,他想起自己干了什么事,差点没钻进地缝里去,好在裴长渊不知道干嘛去了,一直没回来,也给了沈琢喘息淡忘的机会。
“你......”
裴长渊宽大的袖子随着手臂晃动了一下,沈琢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瞥见那只手,再不复平日的冷静。
“裴先生。”沈琢从旁绕道,避开裴长渊的目光。
裴长渊看着他泛红的耳根,觉得甚是有趣,伸手抓住沈琢的后领:“跑什么?你们去做什么?”
“去地里收萝卜。”李修回答,“今日趁着日头好收了,也好屯起来过年。”
裴长渊看了看院门,想了想便道:“我同你们一起。”
“那地里都是泥,前两日还下了雨,脏了先生的衣袍怪可惜的。”
“无碍。粗布麻衣,有什么可惜。”
沈琢这才注意到,裴长渊今日穿的不再似初到那般华贵,换上了简单朴素的布衣,头发也未束着,倒真有点落魄秀才的意思。
“你的衣服?”
“没办法,他乡异客,无家可归。”裴长渊叹了口气,随后放开沈琢,“我不与醉鬼计较,别再见着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