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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除却那人,还有谁能自称“朕”,又有谁敢自称“朕”?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却见素日里在宫中跋扈惯了、贵妃淑妃见了都要避让三分的林昭仪,先一步跪倒在了地上。

琴师站了起来,转过身子,此刻面上再无温润之笑,唯余君王威严,叫人不敢侵之犯之。

回神后的场间众人纷纷跪下,心头早非“惊诧”二字能述之,到了最后,便只剩顾盈盈一人立着。

天子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轻挑眉,顾盈盈这才跪下,道:“臣妾叩见陛下。”

这白衣素服的琴师不是旁人,正是当朝天子。

皇帝朝顾盈盈微微一笑,只将她扶了起来,任由场中人跪着,林昭仪也在其中。

林昭仪双目一转,便含盈盈泪光,娇声道:“臣妾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朕还未降罪,昭仪便泫然欲泣了,若朕真降了罪,你怕不是要泪漫宫苑。”

林昭仪听皇帝语带调侃,便破涕为笑,道:“陛下惯会取笑臣妾。”

皇帝道:“你也起来。”

林昭仪得令起身,顾盈盈不由暗自佩服,这便是宠冠六宫的主儿,果真厉害,先不说那说流就流的眼泪,光是那以退为进、在男人面前扮可怜的心思和功夫就无人能及。

“今日你和夏美人怎会来此处?”

林昭仪道:“臣妾和夏美人用完膳,出来消消食,不料惊扰了……”

皇帝打断道:“朕要听实话。”

林昭仪知晓谎话骗不过天子,便朝夏美人使了一个眼色,夏美人立马会意,磕头告饶道:“臣妾误信了宫人口舌,以为顾宝林不守妇道,便将此事说与了昭……”

皇帝冷冷打断:“难怪你方才一口一个‘奸夫’叫得那般顺口。”

夏美人更为惶恐,又磕了几个头:“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皇帝无意再听,看向林昭仪。

“朕本打算过几日便向六宫传旨,令你同左贵妃一道协理六宫,可如今看来,你一无识人之明,二无明辨是非之能,协理六宫之事还是日后再议。”

林昭仪脸色霎白,皇帝虽未降罪,但此举于她而言,比降罪还重百倍。

她竟因这等小事而错失了协理六宫之机。

皇帝道:“这几日,你自己在宫里头好生反省。”

林昭仪施了一礼道:“臣妾领旨。”

“至于你。”

皇帝瞧向夏美人,面色转冷。

“上瞒主位,下欺新秀,桩桩件件,皆为朕所难容。传朕旨意,夏氏降为御女,掌嘴二十,打入冷宫,无朕旨意,余生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夏美人情急之下,抱住皇帝的大腿,哭喊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皇帝丝毫不为所动,又想起一事,淡淡道:“去冷宫前,先在翠微宫门外,给朕跪足一夜。”

夏美人闻后,猛地抬首,看向了顾盈盈。

若非顾盈盈告状,皇帝岂会知晓罚跪之事?可若顾盈盈真不知晓皇帝身份,又岂会这般凑巧向他告状?

此刻,顾盈盈立在皇帝身后,悄悄揭开了面纱,面纱下是张红肿的秀脸。

夏美人更惊,她分明只扇了顾盈盈一巴掌,顾盈盈的脸怎会那般红肿?

顾盈盈知夏美人瞧见了,便又将面纱罩上,对其微微一笑,阴冷森然。

那是胜者对败者的嘲弄。

……

闹剧收场,众人散去,爱莲亭里又余下顾盈盈同皇帝两人,这回连昭琳都被驱走了。

皇帝坐在了石凳上,面无表情,顾盈盈拘谨地站在旁边,低眉顺眼地像个乖媳妇,不敢有丁点放肆之举

就这般静默了片刻,皇帝忽然开口了。

“前两日在爱莲亭时,你还巧舌如簧,怎地如今却一言不发了?”

顾盈盈小声道:“天子威重,臣妾怕御前失仪。”

皇帝又道:“你便不好奇朕何以会这身装扮在此?”

顾盈盈道:“越是衣着质朴,越是居于幽静之所,越易奏出天籁之音。”

皇帝笑着点头,似对这答案较是满意,顾盈盈刚松一口气,便听皇帝又发难。

“方才那场闹剧倒使得朕有些好奇,你之前究竟猜未猜到朕的身份?”

顾盈盈心头一惊,一时不敢作答。

若如实答出,她早已猜到皇帝身份,却故意装不知,那便是罪犯欺君。

倘若答不知,她一后宫妃嫔,深夜竟幽会琴师,往轻处说,是不知检点,往重了说,便有秽乱宫闱之嫌了。

再来,天子向来多疑,喜怒难测,此番若不好好作答,日后定无安生。

想至此,顾盈盈跪在了地上,道:“请陛下恕臣妾欺君之罪。”

皇帝笑意顿敛,语气果真转冷,道:“如此说来,你是早已猜到了?”

“陛下龙章凤姿,气宇高华,岂是寻常琴师的模样?再来,陛下琴技卓绝,天下皆知,寻常梨园艺人哪有陛下这般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