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老僧转过头,借着沈听觉手机电筒散发的光亮,目光掠过身边裹在棉被中的僧人,轻叹一口气道:“何况,我虽修行不如慧觉法师,亦想了个辙子,只不知如今成了何种模样。”
沈听觉缓缓抬头。
黄衣老僧问道:“檀越可曾去过偏殿?”
沈听觉点头:“三具木棺前摆天灯,棺材之内,全是溺死鬼所害之人。”
黄衣老僧道:“他们生前已饮下大量桃花山之水,又让怨鬼刻下印记,实是无法可救了,我曾让无垢去与他们说个明白。所幸,有三位檀越愿涉险渡鬼。我便借锁魂鬼怨灯之性,请三位檀越以中阴身将其带入轮回。”
他轻轻叹息道:“可惜今夜时候不妙,噬魂魅醒了。”
沈听觉问道:“噬魂魅,是大巴上的那只?”
这下,却轮到黄衣老僧有些意外了,“大巴?”
沈听觉诧异道:“你们下山从来不坐大巴,不是因为大巴上也有一只厉鬼吗?”
黄衣老僧摇头道:“并非如此,我等修行之人,自当锻体炼心,自然不能贪图方便。”
他问道:“大巴之内,也有怨鬼?”
他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噬魂魅罢了。”
沈听觉问道:“大师,什么是噬魂魅?”
黄衣老僧说:“常亮法师来我桃花山,将两只怨鬼放出,是为以怨鬼之力,饲养大魅,即为那噬魂魅。”
他合上双目,沉声说道:“此噬魂魅,乃饿鬼道中逃出之鬼魅,以怨鬼人魂为食,又喜污浊之气。”
黄衣老僧转头,看向粪坑道:“我等躲在此地,那二怨鬼却是其次,避噬魂魅,方是正事。它虽喜污浊之气,可偏偏污浊之气又能遮掩我等身上人气,也可谓生死有道。”
沈听觉蓦然一怔,问道:“大师,那噬魂魅,可是一道白影模样?”
黄衣老僧闻言怒目圆睁,气恼道:“常亮法师,他竟还在山中?”
沈听觉诧异道:“是常亮法师?”
但似乎也说得通了,因是活人,所以驱灵香无用。
只,出乎沈听觉意料的是,那三盏铜钱天灯,竟是为了让三位亡魂将吊死鬼引入黄泉,也真有想法。
可终究是失败了,被那位常亮法师掐断了灯芯,连那三位亡魂,都要滞留人间,只怕不久之后,要成孤魂野鬼。
沈听觉略感惋惜,而后突然一怔,黄衣老僧说噬魂魅喜食怨鬼人魂,岂不是说那三位亡魂,就要成了噬魂魅的口粮?
沈听觉赶忙和黄衣老僧说个清楚。
黄衣老僧闻言,喟然长叹,“是我之过。”
沈听觉问道:“大师,那噬魂魅,就没有应对之方吗?”
黄衣老僧说:“除借污浊之气掩盖人气,别无他法。”
沈听觉微微皱眉,提着摄魂灯时,骤然醒悟道:“大师,我且先走一步。”
黄衣老僧忙问道:“檀越所为何去?”
沈听觉将斧头别在腰间,奋力一跃,双手抓在排厕地板边缘,撑起,翻身,稳稳当当站立排厕中,他对着洞口说道:“去告诉他们怎么活下去。”
此时的前庭处,白苏已经走入草坪中,她仰头,看见不远处的桃树,以及摇晃的黑绳之下悬挂不堪入目的尸体,她微微定神,既然已经见了吊死鬼,那么,不妨顺便激活那块触碰的图鉴碎片。
反正,以她的第二技能,完全足以在被吊死鬼触碰的瞬间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