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怎么不去。”
骡车上,姜钧掀开窗帘,目光看向繁华的京城,眼中虽有迷惘之色,可依旧存在着清明。
十年了。
当真如那奸臣所言,便是高中了状元,若无旁人相助,也是难以施展拳脚。
自被分到了清水衙门,做了翰林的一员,编书、集册,一年又一年,空有满腹经纶,却只能就着墨水下咽。
同样是翰林,别人三年之后,出任都是六品起步,唯有他姜钧,状元之才又如何。
熬了十年,才得了一个九品的县令。
还是那穷乡僻壤,无人愿去甚至避之不及之地。
当一名。看似升迁实则是流放的县令。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回忆着离城之前,同窗的祝福,姜钧放下车边的布帘,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天不生我姜钧,大罗万古如长夜。”
听着骡车外那一声又一声的喧嚣声,姜钧缓缓的闭上了双眸。
他不信。
不信那姓严的,在京城只手遮天,在那穷乡僻壤之地,也能只手遮天。
这天地如此之大,他姜钧就不信,就不信没有一处地界,能够让他施展拳脚,自由自在。
“少爷,当日那托我送话的人又来了,在前面等着,好像还备了礼,您看......”
这时,车外传来了来福犹豫的话语声。
“不见。”
姜钧摸了摸下颚的胡须,话语一如以往一般冰冷。
“驾!”
随着此话的落下,来福叹息了一声,于是骡车向西而行。
“严爷,那姓姜的,没有下来。”
山坡上,看着一辆破骡车跃过而行,不做丝毫停留,一名仆人来到以衣着华贵的中年人面前说道。
“姓姜的还是太年轻,这天下之大,若无老爷点头,处处都是他的牢笼。”
看着远去的骡车,中年人笑了笑,双眸之中有着不屑。
“回城,去酒楼里听书。”
......
“姜县令,这就是我们宁远县目前的现状。
县城之内四大豪绅当道,县衙之内除了这官印是您的,其他的都是外面的。
你要是想要做事,就必须得向四大豪绅低头,若是不低头,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
姜钧看着自己招募的幕僚畏畏缩缩,当即眉头一皱,喝道。
“怕是会重现上一个县令的结局,不出一年就是‘病死’在位。”
“呵呵,本官在京城受那严贼所控,来到了这极远之地,难道还要受那四大豪绅所控不成。
没有他们,就做不出政绩,还得受死亡的威胁?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大人,天下有天下的规矩,宁远有宁远的规矩,您想要做政绩,就得遵守宁远的规矩。”
幕僚低着头,面色难看的提醒道。
“那本官在那四大豪绅面前,是该站着呢,还是跪着呢?”
“只要有政绩,站也好,跪也好,不寒碜。”
“呵呵……”
姜钧笑了,笑的面色越发的阴沉。
接着昏暗的灯光,来福发现自家少爷的眼角有泪。
“走,带我会一会他们。”
半晌,姜钧说道。
他还是不信,不信自己走不出这无处不在的牢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