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墨色山水屏风隔在面前,外衣窸窸窣窣褪下,透着屏风都能隐约瞧见女子曼妙的身姿。
丫鬟喜儿双手叠于腹前,微微躬身,疑惑道:“小姐真不需要奴婢进去服侍吗?”
“不必了,我自幼便不喜更衣时有人伺候,你在外头候着便可以了。”
陆莞禾趁此打量了一番,这暖阁多半是江承专为她空出来的,里面不仅有丫鬟所说要换的喜服,还有寻常女子的衣物。
丫鬟看了一眼前头的情况,稍作催促:“小姐,时辰快要到了,得加快些。”
“好、好。”
她嘴上虽这么应着,手里却攥紧了新的喜服,用力一撕,裂帛之声便从屏风后面传出。
丫鬟一听,心底一震,声音也慌乱了些:“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内头便是陆莞禾柔柔怯怯的声音:“这个喜服尺寸似乎不大对,稍一用力,前边便破了个大口子。”
“这该如何是好啊?”丫鬟未曾想出现这般差错,一时间慌了神。
一件喜服满是酒气,另一件喜服又破了,时辰就快到了,哪能再找一件喜服,就算是修补也来不及啊。
丫鬟的脑子乱如麻之时,一方柔婉之声善解人意道:“不若先穿常衣将就着,皇子纳侧妃的礼数不如正妃严,想必四皇子不会怪罪。”
“好、好,那委屈小姐先将就着吧。”
听到此言,陆莞禾心中才松了一半。她赌对了,这个叫喜儿的丫鬟应该入府没多久,不知江承与陆家之间的事情,更不知若是她不穿喜服出面又意味着什么。
她如今换上常服,纵是待会要逃,也不会那么显眼。
陆莞禾想的是不错,她择了件颜色素净的衣裳换上,抹去些脸颊大红的脂粉,便随着喜儿匆匆赶到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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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细雨初歇,宾客嘻闹斗酒声不停。
于高台上方,一身着大红喜服,发以金冠相束的男子背手环视,瞧着来宴的宾客,眸色暗了些许。
今日来宴席的宾客分为两种,一种便是从前与陆家有交往的世家,愿派家族中的还算得上身份的次儿参席,另一种则是其余世家,竟是一丝薄面都不予,有些不来,而来的也是家里随意一个花天酒地的庶子。
席上吵嚷,如同猴戏,竟全然不将他皇子的身份放在心上。
江承指尖的玉佩几欲捏碎,忍耐的不忿化作几丝不耐,侧首问道:“侧妃怎还不出来?”
凭他对陆莞禾的了解,最多闹会儿性子,想通了自会出来。
“来了,来了。”
丫鬟略带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让多时,只见穿着一身浅桃飞蝶花裙的女子落后半步,缓缓走至台前。
一刹那,前厅内喧闹之声静默片刻,甚至暗角处有酒杯掷落地上的碎声。
从前陆家正值鼎盛时,于陆家门下拜师的门徒数以千计。陆莞禾出生之时,更是数日聚拢的乌云顿散,霞光漫天。
此等奇象,为当时奇谈,都谓此女有凰命。
可不久,陆家家主因帮友上书受牵连,皇上看在陆家辅佐多年,才网开一面。陆家为了避嫌,牵至金陵,才得以保全。那时的奇谈也昙花一现,很快便被众人遗忘。
可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当日奇谈,许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