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毕竟国才三代,八十余年而已,昭明帝行伍出身,开疆定盟至今依旧壮心不已,恰是帝国锐意进取的拓张时候,没有国之暮年的死气沉沉、循规蹈矩,所以便是对女子的拘束也没那么紧。
又因为当今四境开关,夏朝与域外互通有无,什么丝绸茶叶瓷器等传统的就不说话了,便是民间工匠所做的小玩意儿在域外也颇为紧俏,还有那有眼光的,拿着域外的工艺和本朝工艺结合,制出的东西拿到域外去很是畅销,白花花的银子便就这么流了进来。
如此一来,夏朝的经济甚是稳当,而京畿府是天下脚下,国之大成,自然更加繁华了,还没进城呢,顾绮都时不时能看见些洋玩意儿了。
比如方才就有个穿杏色衣衫,石榴红裙的姑娘,正和同车的小姊妹炫耀着一把蕾丝制成的洋伞,同行者目光中羡慕,口中却说“又不能遮雨,要它何用?怪没意思的。”
再比如那边凉亭里,外面围了一圈家丁守着,坐着几个梳高髻儿,左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新嫁妇,正神秘兮兮画西洋画儿的鼻烟壶给人看,说是夫君送的。
嗯,西洋画的女子没穿衣服,几个女孩子一边看捂着眼看,一边还偷偷低笑。
不过当然,这玩意儿翻山越岭地到了这里,价格都是数倍的,玩得起的多是达官显贵、乡绅富贾之流,绝大多数的老百姓还是和顾绮在其他地方看见的一样,普普通通,过着寻常的日子,不过大约因为住在皇城根儿下,看着的确比其他地方显得傲气些。
顾绮靠在车壁之上,边赶车边看外面姹紫嫣红的人与景,觉得有趣,又觉得与这样对待景致相比,许多事情都不算事儿了。
她果然希望能这般闲散度日,反正她有钱。
说来穿越至今虽然奔波,但她的确实财运不错。
不过再一想,自己穿越以来拿到的钱,好像都是她目光灼灼地侧过头,隔壁车中的谢霁。
眼前这个大腿给的。
不过当然啦,她拿得心安理得,只是这么一想,她发觉自己竟也算得上正经吃皇粮的人。
顾绮想着,不觉笑出了声,看谢霁的目光和看金饭碗似的,整得本自沉默的他都不自在了,摸摸脸问道:
“我脸上可有什么不妥?贤弟这是怎么了?”
没不妥,就是有矿。
顾绮心里想着,不由笑得更厉害了,口中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刚到京畿府境内就这等热闹了,待进了城,指不定要热闹成什么样子呢。”
谢霁不疑有它,接口道:“我喜欢外城,不但有百戏看,有许多小吃,人也是形形色色的,小时候出宫,我在那些地方一坐就是一天,可有意思了。”
“哦?什么好吃的?谢兄给我说两个嘛。”
谢霁谈性依旧不高,和气道:“等我回去列个单子给你吧,我听说芝麻极善烹饪,想必也会喜欢的。”
“成,那我等着谢兄的单子。”
二人正说着,忽得顾绮听见了前面有骏马疾驰而来的声音。
大约又是驿马吧,她没在意。
岂料,谢霁抬眼看见来人是谁,立刻坐回到了车内,放下帘子之前对她道:“咱们在这儿分开吧,到了京里千万保重,若遇到难事儿,还按着以前的法子寻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