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想想竞渡日那天,他与她发自肺腑地说了那些,多是因为平七叶的话而来。
而她将错就错让他误会自己的性别,最初是觉得没必要,后来也是因为平七叶的话。
她希望他知道得越晚越好,免得联想自己的身份。
可是如今一想,这果然是昏招。
如此隐瞒,知道的那一天,岂不是更要怀疑了?
想着,她还是叹了口气,真诚拱手歉然道:“谢兄,这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谢霁却在她施礼的那一瞬,身子一侧没受这一礼。
“不是你的错,别人一眼便知的事情,总不可能让你特意来给我解释什么。况且也是我今天听了墙根之故,君子有所不为,所以,只当是我傻吧。”
门外一直听墙根儿的袁大叔缩了一下,觉得今天的自己,毫不君子。
顾绮梗了一下,更歉然了。
他没当场质问自己是不是姓上官,而是说了这番话,当然不是因为“君子慎独”之类的,而是碍着鸯儿在侧。
鸯儿的姐姐尚在镇南侯府中,她和谢霁都不希望在万事扑朔迷离的时候,让鸯儿再悬心,或者生出姐妹相疑之事。
总要先查出些什么来,再说其他。
“至于孟冯的事情,说来也简单。当年太祖朝时,孟冯的父亲卷入皇位之争,被人冤枉举家抄斩,而孟冯就是那时候成了宫奴的。父皇当年救不下爹,所以登了大宝之后,自然对儿子好了。况且孟冯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做事干净利索,对父皇极其忠心。”谢霁将未完的前话说了。
一直蹲墙根的袁大叔,再次探进了半个脑袋,小声道:“这个,三公子呀,你们要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屋里说,别给我们惹祸嘛。”
谢霁一笑,没坐,也没喝茶,而是道:“又不是大不了的事儿,况且孟冯的手还伸不进灵乩衙门,袁大人担心什么。”
袁大叔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说罢,又缩回了脑袋。
谢霁不理他,而是又对幺儿道:“我自己转转,你今儿在这儿玩玩吧,晚些再回去。”
说完之后,转身迈步就走。
幺儿当真不敢跟上去了,挠挠头,看向顾绮,委屈道:“想是真生气了,我那时还当公子演戏了,谁料真不知道”
顾绮也无奈地垂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张脸,他还能有那样大的误解。”她一边咕哝着,一边也往外走了,“我还是去和他聊聊吧,别为了这点事情留下心结。”
最关键的是,别让他真的以为,自己才是先镇南侯遗孤。
当然了,一贯君子的谢霁心中再郁闷,却也不至于为了这点误会,就跑去买醉。
他只是寻了条热闹的街道,买了两个肉馒头,坐在殿外的条凳上,也不吃,只安静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是他自小的习惯。
只是今儿他再坐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格外容易想起晏怀,而想起晏怀,便会想起先镇南侯,又会想起小时候的丑妹妹。
可不管是先镇南侯还是丑妹妹,与顾绮的脸都不能重合。
尤其是那点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