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颜玉锵又将事情拉回,“陛下既然用过晚膳了,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乌垣和谈一事?”
“朕不想谈这件事。”
颜玉锵心中怎能不懂,萧旭尧就是在戏弄他,也就说得干脆,“既然陛下不想谈,臣还有奏疏未看,先行告退。”
“站住,朕让你走了吗?”
颜玉锵又退回来,“陛下有何吩咐?”
“颜卿既然要看奏疏,朕也应该去看看,毕竟,朕今日来,也是想和颜卿细细讨论乌垣一事。”
打量着萧旭尧,颜玉锵犹豫道,“闻伯,送些茶去书房。”
二人前后脚出了正厅,径直往颜府的书房走去。
---
司礼监内。
冯全的干儿子李游对着司礼监的一众太监道,“这几日老祖宗陪着陛下去了颜府,如今没了老祖宗管束,就更不能防放肆。内阁正为乌垣边境作乱头疼,这乌垣又是太后母族,你们这些日子当差,可得小心些。”
苏才也插上一嘴,“李公公,老祖宗的意思,可是让我们安分守己。”
李游对着他一笑,慢悠悠的说道,“苏公公说得是呢,这司礼监当差,谁不安分,那就是自寻死路。苏公公虽是陈公公的干儿子,可司礼监毕竟是大渝的司礼监,公公也得分得清,这担子能不能撂下去。”
苏才听了这话,也笑着道,“李公公这话,咱家怎么就听不明白,司礼监当然是我大渝的司礼监,只是如今安分守己各司其职,怎么就成了撂担子?”
“苏公公是执意跟咱家对着干了?”
“不敢,我大渝四大边境,南北一十三司的公文,最终都得过司礼监,公公与我同为皇上效力,我又怎敢故意找冯公公的茬。”
苏才一句话,让李游的面色瞬间难堪,斜睨了一眼苏才,“是啊,我和公公乃是给大渝效力,老祖宗忠心的也是大渝。”
“这是自然,毕竟大渝是圣上的大渝。李公公,您说对不对?”
“自然。”
苏才对着下面的人,慢悠悠的道,“那既是如此,诸位就当好手头的差事,莫要生出什么心思,须知道,这自作聪明的人,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奴才明白。”
就像苏才所言,司礼监乃是大渝的司礼监,大渝乃是圣上的大渝。
司礼监到底是二十四衙门之首,这话,不过须臾的功夫,就传到昭仁宫了。
“苏才这话说得不错,司礼监自然是大渝的司礼监,大渝也是陛下的大渝。”
李游立刻跪下对着自己脸面扇了起来,“太后恕罪,是奴才失言了。”
“你呀,道行还是太浅。找个日子,让冯全好好教教你。”
李游听到这话,头磕在地上,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哀家乏了,你下去吧。”
司礼监设在宫内,虽不比内宫的六局二十司,可到底是由宁安掌管。
---
颜府书房处在颜府的西北一隅,此处是颜府的禁地,就算是闻伯,也只是将二人送到院外,便不再往里进去。
推开院门,与颜府别的院落不同,甬路铺地似乎比寻常的更大些,整个院子仅仅是在东南角的香樟树下,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便再也没有别的装饰,这院子倒不像是颜玉锵所设,反倒是像为练武之人准备的。
萧旭尧不解,这个地方,颜玉锵怎会如此珍重。
落锁的乌木菱格门打开,透过玄关,便能看见北面墙的正中间挂了一副“精忠报国”的题字。
侧方书架上,最常用的两格,摆放的不是史书策论,而是兵法兵书,反倒是文人常用的四书五经,搁置在了最上和最下两格。
和院中一样,文人的情趣雅致没有半分,反倒是武将的兵戈交战显得异常清晰,西窗下的一排兵器,就是铁证。
萧旭尧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兵书,“此处以前是颜老将军的书房?”
“回陛下,正是。”
“这些批注是你写的?”萧旭尧指着兵书上面的批注,“你一个文臣,怎么还会看兵书?”
颜玉锵看着自己的批注,淡淡道,“父亲乃是武将,臣看些兵书,似乎并无不妥。”
颜取州的死,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如何,室内更加冷了,良久,萧旭尧这才开口,“清客,灭了乌垣,才能替颜老将军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