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要叫本郡王的名字,叫我郡王爷。”
慕容越的相貌其实很是英俊,只不过平日面上的阴沉色调掩盖了出众的外表。
让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总是先注意到他阴鸷孤僻的气质。
此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乔芊语,在这样近的距离里,越发能显出他容色的出色。
于是,乔芊语既绝望又恋慕地发现,她的未婚夫君,是如此的俊美,也是如此的无情。
他看向她的目光,被阴冷的雾气缠绕着,眸子仿佛黑暗中某种夺命不详的生物的眼睛,迷人又危险,只有浓浓的警告和不耐。
她知道他对她毫无感情,与她定下婚约,不过是因为她是晋王妃的妹妹,娶了她,或许可以和晋王府以及太后攀扯上关系。
在皇室宗族里,也对他更有利。
但她后来渐渐发现,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
“郡王爷……”乔芊语身体在抖动着,声音也是颤抖的,仿佛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我知道您喜欢她,但……”
话还未说完,一只冰冷的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像毒蛇冰凉的表皮一样,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让她抖动得更为厉害。
“乔芊语,别忘了你现在几乎毫无价值,解除婚约虽然麻烦,但也不是不行,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慕容越的声音阴冷得仿佛透入了骨髓,回荡在她的耳边。
晋王薨逝以后,乔芊语其实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价值——让慕容越和慕容昀成为连襟。
慕容越也懒得再在她的面前伪装,对她越发不耐烦起来。
乔芊语听到慕容越的威胁,反而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想杀了我,是么?你来啊!”
她抬起头,格外大胆,挑衅般地看向他:“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陛下本来就想消减诸王权力,我若是在大婚前死了,你说陛下会不会借题发挥?”
“再说,我若是死了,你从哪里再去找一张这么像的脸来?”
乔芊语神态和举止与相雪露多有不同,但是不动的时候,单看面部,却可以找出三分影子出来。
她的话显然激怒了慕容越,他的手掐着她的脖子,逐渐收紧。
乔芊语的脸渐渐变红,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不过她见慕容越被戳中了痛点,还是畅快之极,憋着嗓子也要继续说:“从来……没有见过,有小……叔子喜欢嫂子的……”
慕容越眸中一沉,手指骤然用力,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按进马车壁里。
刚说完方才那句话,乔芊语就感觉自己到了窒息的前夕,她试图扒开慕容越的手指,但只是徒劳无功。
就在这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山石滚落,砸到地面,然后是众人的惊呼:“王妃娘娘——”
慕容越瞳孔蓦然一缩,猛地一松手,便掀帘向外而去。
徒留下乔芊语重重地落在马车车板上,捂着脖子,咳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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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很是奇怪,初来的时候非常迅猛,马车顶部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微微摇晃,像是有无数冰雹落下,要令马车散架一般。
下方峡谷里的水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涨了许多,汹涌地流淌着。
但是下了一会儿后,雨势却有减小,不再那么密集,颗颗硕大。相雪露与侍女说话,总算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不至于被雨声掩盖了。
外面已经有人出来,在勘测天气和路况,相雪露坐了许久不动,腿脚已是酸麻,见外面似乎不太要紧,便撑伞下了马车。
雨水有规律地落在伞面上,从四方滴落。倒不像先前那样汩汩而流。
她看向上方的群山,葱茏的草木生长其上,雨水浇淋以后更显绿意生机。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一旁植物的叶片,剔透的水珠滑落手心,留下沁凉的触感。
紫衣卫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呼吸仿佛都是无声的。
正当她徜徉在雨后清爽的空气中,尽情呼吸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景里蕴藏着极大的危险。
先是咔擦的一声响动,然后几乎是顷刻之间,一块巨大的山石与山体剥落,向下滚落而来。
相雪露只记得自己的瞳孔里映着山石越来越近的倒映,却仿佛僵住了一般,身体浑身动弹不得。
直到最后几刻,才反应过来,但此时为时已晚,只是以求生之下的下意识反应朝旁边跑去。
却没有注意到,脚前方就是万仞悬崖。
众人惊慌而又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眼看着相雪露避开了山石,却转瞬就要跌下悬崖,均忍不住再次惊呼出声。
胆小心软的已经用手捂住了眼睛。
一瞬间,柔弱的女子无助地向下倒去,衣带翻飞出弧度,裙角荡出波纹,美丽无比,却也脆弱无比,仿佛展示着一个即将碎裂的生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剑从后面破空而来,它携着厉风,剑身上闪烁着银光,光辉灿烂,夺目逼人。
直直地向前疾射而去,“叮”地一声清脆铮鸣,入石三分。
剑的末端钉住了裙裾,牢牢地,让相雪露立即就摆脱了下落的趋势。
同时,上方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拽了上来。
她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银白色劲装,面容英挺,俊美无俦。
他的眼眸微眯,好像是在打量相雪露的身上是否有受伤。
眸中的情绪不明,只是化作流转的暗光在她周边徘徊。
周围的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相雪露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血液复苏过来,因劫后余生,飞速地流动。
她后怕地用手捂住了胸口。
只是,救她的怎是慕容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