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屋的灰尘是真的重,也不知多少年没打扫了。
言玥是个认真细致的性子,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即便只是做个清洁,也自有一套规划,节奏感一起来,看起来就很有种让人迷惑的吸引力。
这也是为什么她就发些日常视频也能积攒数千万粉丝的原因,并且因为她什么都喜欢尝试,永远保持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与学习欲探究欲,一旦学了做了,总能做出点成果来,还被粉丝们戏称为“那个无所不通的女人”。
打扫灰尘自然是从上而下,扎好的树枝扫帚插上一根长树杆,便成了能扫墙壁屋顶的长扫帚了。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言玥怎么都没想到昨晚上睡了一晚、看起来空旷得很,什么都没有的石塔屋里居然有这么多“小居民”。
蟑螂蜘蛛都算好的,毕竟小小一只,哪都能躲起来安家落户。更让言玥惊叹的居然还有数窝老鼠大家族!
石塔屋里时不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以及不知是吓到还是感慨的“哎呀”声,扰得门外“神树”前的黑肤少女春都忍不住走了好几回神,祷告的词也跟着忘了两回。
她很想回头看看那个外乡人到底在干什么,可想到自己才刚被山神承认,还得了神仆的夸奖与看重,便强忍着分心走神的欲@望,皱紧了黑粗的眉毛闭紧双眼,心里暗自埋怨:果然是外乡来的,吵吵嚷嚷也不怕打扰了伟大的山神。
哼,一会儿神仆回来了,知道后一定会对她不喜!
想到自己虔诚的祷告会得到夸奖,而外乡人的吵闹不宁会得到厌恶,春一时便高兴起来,即便膝盖已经跪疼了,她也依旧板正了腰背继续低头虔诚祷告起来。
哪怕这所谓的虔诚因为掺杂了太多不可言说的人类的阴暗情绪,传递到神灵的耳畔也只如嗡嗡鸣叫的山蚊,让原本品尝到一丝轻松温暖的神灵再次虚弱地蹙起了雪白的眉毛。
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情绪的付诸与侵染,只是偶然品尝到一丝纯粹的温暖,竟就觉得无法忍耐了。
光影重新匍伏在地,闭上双眼安静地忍耐自己庇护的子民交付给祂的一切。
一边是种种索取与埋怨、质疑,一边是渐渐断绝的纯粹的信仰。
祂也在像世间许多诞生于期待与信仰中,又湮灭在质疑与遗忘中的大小神灵一样,正在一步步走向属于祂的消亡。
言玥频频惊呼倒不是被吓到了,能常年跟着团队漫山遍野跑的人,哪至于被几只蟑螂老鼠吓到。
只是因为太惊奇了,而且这些小家伙可一点都不安分,被打扰了跑出来后发现她这个“拆家祸首”,一只只还不甘心地在地上到处乱跑,时不时还要往言玥脚上撞一下,惊得言玥不得不一边跳起来躲开一边发出惊呼声。
大概是因为这些小家伙在这座石塔屋里世世代代住惯了,也从来没被人类打扰驱赶过,于是一点也不怕人。
一边打扫蜘蛛网和陈年灰尘,一边还要驱赶这些小居民,幸好提前绑了衣角当灰尘,否则言玥现在怕是吃灰都吃饱了。
好在山里的早晨水汽很重,地上的灰尘也飞不太起来,倒是省了言玥去找水来洒一洒压灰尘的功夫了。
也不知冬奴什么时候才回来。
如果按照昨天的脚程要把炎她们送到山脚下,怕是有得等了。
有事做,时间就过得快多了。
打扫完石塔屋里的灰尘后钻出来,抬头一看,太阳已经走到了头顶。
“咳咳!”扯下绑在脸上的衣角,言玥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左右张望,试图找到可能有水源的地方。中途看见黑肤少女居然还跪在树前,只不过之前看见时对方跪得笔直,现在大概是累了,已经无法保持直跪,而是变成了跽坐,弓腰垂头的,看起来蔫蔫的。
言玥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烈日,心有戚戚然。
作为一名虔诚的山神信徒可真累啊,跪着祷告了一上午不说,还要顶着烈日不进水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