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皮牢城。

皮牢城位于汾水河分支浍水源头山脉的东侧，是东出河东郡之后的第一座城池。

秦赵两国长平之战以及邯郸之战后，这里便是秦国的实际控制区，包括屯留在内的上党郡腹地其实也是，只不过前几年在庞煖的统帅下五国联军将秦军赶回函谷关，上党郡和河东郡，一度失守，直到今日，秦国也就堪堪收复了河东郡，上党郡大部分地区仍在赵国的控制下。

按照秦国的战略，成蛟此次出征的目的就是往上党中部扎进一根钉子，试图辐射控制上党。

而钉钉子的着力点就是皮牢城，换句话说，成蛟就是途径皮牢城向上党一带进发的。

再换句话说，成蛟想要撤退，皮牢城是唯一的后路。

但此时，皮牢城的天气不是很好。

乌云压得很低，站在城楼上仿佛伸手便能摸到，这让城中的人感到阵阵沉闷。

由于尚未完全平定，所以皮牢城尚未安排治理城池的各类官员，仍然暂时由军队管理。这也意味着这里没有郡守县尉，最高长官是一位将军，管理城中大小事务。

曾经的县尉府此时叫做将军府。

与外面的天气一样，将军府内随着坐在主位的将军杜壁的沉默，也陷入了压抑的氛围之中。

背对着手下的后边虽然不动如山，但转到前面，就可以看到一向以沉稳著称的杜壁此时捧着一副竹简的双手正微微颤抖着。

他的目光时而疑惑，时而愤怒，最后随着一声长叹，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抹悲壮，

“诸军听令！”

“在！”

“家中有幼儿老人者，留下驻守城池，其余人整备军马器械，准备出征！”

听见这句话，所有人都兴奋起来，终于有仗可以打，但是，有人发出了不服的疑问，

“凭什么让我等留下？！”

“这是军令！违者按军法处置，快去准备吧。”

“唯！”

有关系和杜壁亲近的下属待人群散去，好奇地问道，“将军，这一次我们是南下攻打韩国还是去支援长安君？”

杜壁苦笑一声，“都不是。”

没有详细说，他走到门外，望向咸阳宫的方向，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合上了眼，一滴水珠从脸庞滑落。

下雨了。

哗啦——

大雨瞬间倾盆而至，这让早就年久失修的驰道变得泥泞不堪，十分的难走。

对于一匹奔驰了将近一夜的骏马来说更是如此。

终于，在跨越一个不算很大的水坑时，它终于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前蹄打弯，跪着翻了过去，直接把自己背上同样筋疲力尽的骑士摔飞了出去。

啊！

不出意外，飞出去的人直接趴在了地上，直到周围传来阵阵马蹄声，他才缓缓地抬起头。

雨水毫不客气地冲刷在他的脸上，伴随着微暗的光，可以发现，这个出了事故的家伙赫然就是之前假装成成蛟出城的年轻护卫。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抱着怀中的装满财物的包裹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