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嗣欲言又止,望着并肩携手而去的两人,终究是垂下了头,跟在他们身后一道同去了。
孙易一瞧见桓凌,便谄媚的笑着和桓凌行了礼,言语间的巴结讨好之意太过明显,他说的难受,桓凌听得也难受,便大刀阔斧的挥了挥手,道:“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孙易拿眼睛偷瞧了瞧谢昭,又觑了觑韩嗣,方才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头磕的那叫一个响啊,一边磕一边嚎叫着:“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当年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如今特来请罪,请您一定要原谅小人,您若不原谅,我便不起来。”
自从他知道桓凌成了朔州王,就没睡过一天的好觉,总是半夜惊醒,一身的冷汗,梦见自己被马蹄踩死,梦见自己被五马分尸,梦见自己被军棍打死,各种各样的死法,应有尽有,再这样下去他就样疯了,因此,便寻了内兄的门路,找到了桓凌。
“……”在谢昭身后的阿平有些头大的看着正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昨日才死了爹妈那般伤心的孙易,无语的紧,看来,人和人之间就是不一样的,这不就是没事找事,硬往死字上撞的吗?
上位者的丢人事,岂是你想提就能提的?
桓凌似笑非笑,乜斜了谢昭一眼,然后才用山路十八拐一般的语气道:“我竟不知孙郎君你得罪过我?何时何地何事得罪的?你不妨一一说来听听。”
孙易头大如斗,冷汗浆水一般往外冒着,后背已经濡湿了一大片,头触着地,一颤一颤的,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似的。
桓凌好笑的摇摇头,抿着唇压抑着笑意道:“孙郎君是桓凌的大恩人,何时得罪过?来人,快把他扶起来好好坐着。”
他坐了,又喝了几口好茶,斜眼瞧着桓凌脸上并无不悦之色,方才坐正了身子,拿着袖子抿了抿额头的汗珠,然后道:“不才今日前来,除了赔罪一事,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桓凌撑着头,瞧着孙易,眼皮微微下垂,显出一种漫不经心之感。
“阿姚思念兄长许久了,但因兄长如今住在朔州王府,我们不敢造次,是以……”孙易说着说着,便停下了,有些哀怨的看着韩嗣:“兄长回来也有许多日子了,却未曾去瞧瞧阿姚,是否嫌弃我们贫寒,不肯上门?您可是阿姚如今唯一的亲人啊,岳父岳母近几年都接连去世,她忧思成疾,身子也不大好,这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您却……”然后长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三言两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薄情兄长抛弃病弱妹妹,嫌弃贫寒妹夫的雏形了。
“倒有个好口才。”阿平想。
“哦?”桓凌看向韩嗣,问道:“阿姚妹妹竟嫁给了孙郎君?我却不知。”
“一点小事,不值得叨扰您。”韩嗣一面说一面拿了眼睛去看孙易,眼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孙易只一味的摇头晃脑,装作没有看见,间桓凌竟然还记得韩姚,不由得眉开眼笑,成了一尊弥勒佛:“阿姚如今就在门外,几位大人若是不嫌弃,我便去迎了她进来。”
桓凌没有出声,看向谢昭,谢昭斜了他一眼,道:“阿平,你带孙夫人进来。”
她称她孙夫人,而不是阿姚,便已表明了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