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她也曾喊过、哭过、申诉过,没有人理会她,她渐渐停止了这些无用的动作。在“被定罪”前,会有审判吗?她想。
她能够跟人当面对质,谁都不能这样平白就陷害她,或者,她可以把这些财物都上缴只求可以脱身。
脱身后她肯定不能待在秦园了,那她可以出去看看,来了炎黄城这么久,她从来还没有好好逛过呢。一开始是太忙,后来好像又被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吸引了注意力。
秦园并不阻止里面的工作人员进出的,因为出入的监控系统很严密也很方便,安全有保障。但梅溪觉得自己应该是那种安份的性子,放她的概念里,这叫“死宅”。或许,她潜意识里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出去,那时候就有的是时间到处流浪了。
出去后可以做些什么呢?她的钱财全部都没有了,她必须养活自己。吃饭这些她并不愁,野外的东西都可以变成她的粮仓,但她并不想变成一个野人。融入社会,成为一个社会的人,这是每个个体对群体种族的皈依。她是需要这些情感和文化的。
对了,她可以去农场看看,或许可以让陈海介绍她去他家的农场,在那里她一定可以找到事情做。
然后呢?她并不想一直当一个农民,就跟她并不想一直当一个(伪)厨师一样。她其实最想知道的是:她是谁?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可是这个问题并不是像“小蝌蚪找妈妈”一样,一定会找到答案。但这也并不是一个关于“人的生存意义”的哲学问题啊。她
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身处一个真实的世界,或者她本身就是虚像。就像哲学家柏拉图的洞穴理论——只有挣脱束缚走出洞穴,才能看见真实世界。她所探索的,是洞穴本身吗?还是在寻找出口?也许重要的不是彼岸,而是探索的过程,走出“囚徒困境”。
一个人长时间的陷入黑暗和思考,很容易丧失理智变得疯狂,幸亏在梅溪变疯之前,那扇始终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门口射进来的光把他的身影拉的修长高大,梅溪迟钝的抬起头看着来人,并因为不适应强烈的光线而半遮着自己的眼。
“啊,你还活着!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他们还以为你死了。”来人说道,语气不算淡漠,有点惊奇、有点喜悦、还有点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奇怪的情绪,梅溪慢慢的转动思绪。
她觉得她现在的思路已经变得很遥远和缓慢了,遥远是因为思绪的庞杂,缓慢是因为不能挣脱身体的束缚。禅定不知道是种什么状态,一定不会有庞杂的思绪,但一定想要挣脱身体的束缚,那真是一种令人很舒服的感觉。她还在慢慢的想。
那人见梅溪半天没有反应,直接上前来蹲到她身前,还晃了晃手:“怎么,这是被关傻了吗?还认得我是谁吗?”
认识的人?梅溪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于是她摇摇头。
林籍心里直冒火,这就认不出来了?这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难怪来了秦园这么长时间都没找过他,被人排挤没有想起他,被人陷害没有寻求他的帮助,连被人关起来就要死了,也没提起他来救命。
虽然这其中不乏自己给她设下的考验——他对这姑娘还是不够放心,所以暗中派人监视她,除了有一次配合她抓了秦左凯(所以那个守卫才反应那么迅速),其余时候都看着她独自挣扎。
其实说挣扎也谈不上。他去看了这姑娘的小屋,原本破败的小房子被她收拾的纤尘不染、井然有序,屋外有丰沛的草木,屋里有鲜活的花朵,床上是简单大方的卧具,桌上是随手可以翻几页的书籍。
能把不平静的生活过出平静的味道来,这不是妥协,而是一种抗争。
想到这,林籍心里涌上一股温柔的内疚,他搀起女孩:“好了,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本来林籍看女孩腿脚无力,想一把抱起她,但被女孩坚决拒绝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半搀半抱的带着她出了那间黑暗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