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津。”一旁的孟义唤道。
忽听这个名字,孟棠月抬了眸子看向开口的孟义。
“我记得上一次见你也是许久之前了,有些年没见,样貌也长变了不少。”
孟义和蔼道,一套标准的寒暄话语,他引了话题又问道:“我记得是二十五的年岁?”
孟棠月闻声看去,坐于沙发上的男人笑了下,眉眼间的情绪礼貌而浅薄,他低声应着:“孟爷爷好记性,是二十五了。”
孟义点点头,“也不小了,是个该结婚的年纪了。”
贺津掀了掀眼皮,倒是没有应声,神色平静着,没什么变化。
孟棠月闻言温落眼睫,在她再次抬起眼帘时,贺津眸色淡淡地看向她。
深沉而平。
眸底是深潭的浅表,无波无澜。
仅几秒的停顿,很快收回。
程婉跟着应了声:“早跟他提过这事了,他也不急。”
孟义:“年轻人嘛,不急也是正常。”
孟义说着瞧了眼一旁的孟棠月。
孟棠月安静惯了,一直端坐于椅子上,没有提她,她就安静听着,也不主动开口搭话。
她自然感受到了孟义的目光,她抬了眸子,神色不变。
爷爷提这话的意思孟棠月倒是清楚,又是在程阿姨面前说起,其中意思不说也明白。
只是孟棠月还没那样的心思,自然安静着不去搭话。
孟棠月浅笑着起身,“程阿姨,您杯子空了,还要再倒一些水吗?”
程婉:“那麻烦棠月了。”
孟棠月取走了程婉的杯子,在她将要从贺津身侧走过去,目光停了下来,思索几秒后,她还是弯腰拿起了贺津面前的玻璃杯子。
杯子中的水倒是没少,只是没一点温度了。
孟棠月弯腰时,耳侧的乌发落下一些,发尾在空气中荡出一些细小的弧度。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津眯了下眸子。
他的眼前是一截纤细的手臂。旗袍袖口是七分的样式,又有些宽松,大半的肤色显露在外。
手腕间系了条红色的手绳,压着手腕之间的纤细弧度,细白如雪的肤色,柔腻的似是微白花瓣。
孟棠月取走杯子时,恰好抬眸,视线撞入男人幽深的眸子之间,如坠千年山洞,望过去时只会被诱使陷入。
越是深不可测,越代表着危险。
孟棠月避了视线,拿起杯子从旁侧走过。
鞋跟落于白色的地板,一步一声。
落于心脏处,极规律的同步共振。
贺津敛了眸子,垂下眼皮,遮住了大半幽深的眸色。
孟棠月倒好水时,她温和地递于程婉,随后将手中的另一个杯子放于台面。
玻璃杯底落在桌面,声音随着传出。
孟棠月本是想放下杯子就离开的,但视线抬起时,还是不可避免的与贺津对视。
孟棠月迟疑了两秒,还是声线温和道:“贺先生的水凉了,我重新倒了一杯。”
贺津垂眸看向面前的杯子,热意滚烫的清水盛于玻璃中,杯口随之溢出白色雾气,浅浅而起,消失于上空。
几秒过后,贺津掀了眼皮目光转向眼前的孟棠月。
孟棠月神色温婉,清润的杏眸间也好似沾染了雾意。
贺津微微颔首,低声道:“谢谢。”
孟棠月听到声音后,只是礼貌浅笑以表回应。
-
半小时后。
孟棠月走出病房送程婉与贺津离开。
到电梯口时,程婉笑着对孟棠月道:“就送到这吧,别下去了。”
孟棠月抬手按了电梯键,然后温声应下:“好。”
“医院有说孟叔叔什么时间能出院吗?”
孟棠月望着不断闪烁着的红色显示灯,神色温静的摇头,“还没有说起。”
程婉:“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孟叔叔也是辛苦,能休息好吗?”
程婉的声音里透着些关心。
孟棠月:“能的。”
她嗓音极温的应着,电梯到达发出的清楚的叮声。
程婉回头道:“我和贺津先回去了。”
孟棠月停在原处,并没有上前,她轻轻点头,“好。”
在她应下后,贺津从旁侧走过,他只是侧目淡淡看向孟棠月,低缓而简短的一句:“孟小姐。”
“期待下次再会。”
不过是一句最平常的临别语,语调无疑是平静的,只是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倒是显得其中意思模糊了。
孟棠月眼睫动了动,在她再次抬眸时,男人已经走入了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关合。
抬起的视线望过去,目光相视,贺津站于电梯顶灯之下,长身玉立,深色眸子浅表晕了灯光。
本该清晰,却愈显不明。
隔了门缝交视的目光。
最后,电梯紧闭,视线随之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