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立政殿告退，两人一路上皆是沉默不语。
李承乾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太极宫宫殿。
这算是郑先第二次帮孤了，可是……这厮为何给人的感觉与众不同。
郑先心有余悸，一阵后怕，背后早已被冷汗打湿。
幸好自己了解过唐史，史书上清楚记载了李世民和李承乾一生的评价。
不然他也不敢枉然开口。
庆幸李承乾刚才没有揭穿自己，这太子属官看来做不得，等这次事情结束，得赶紧想个办法辞官。
李承乾顿了顿：“郑先，今天……这事，孤谢谢你。”
郑先当然知道李承乾谢他的原因。
李承乾多年以来，对于李世民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努力在李二面前做个乖孩子，好表率，但是却忘记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人一旦被压抑太久，就会生病。
不然历史中的李承乾也不会在万千宠爱基于一身的情况下，还会选择造反。
除了长孙皇后去世给到他不小的打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老子太强势，以至于每次他还没有向李世民汇报一件事情，心里就开始害怕起来。
至于历史的走向，郑先虽然不想改变，可是历史的漩涡又有谁能逃脱。
咧嘴一笑算是回应。
落日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
远处的李世民站在高台，看着两名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从一刻开始。
对于李承乾而言，郑先也不是那么可恨。
“太子，鼓声了，微臣得回家了。”
还没等李承乾反应过来，郑先就匆匆向承天门跑去。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郑先刚穿过承天门，就见自家马车周围聚拢一群大汉，时不时发出一些倒喝。
人群中站着一胖子眉飞色舞，一笑一笑有点贱。
“你们还不知道吧，俺还不是最牛的，俺家少爷才凶猛，上次俺足足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啧啧啧……少爷……他……少爷。”最后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明显带着颤音。
看见郑先是笑非笑的看着他，连忙轰走一旁听闲磕的大汉，点头哈腰跑到郑先身前：“少爷……刚才小的随便讲讲，少爷莫怪，小的再也不敢了。”
郑先没好气的拍了拍富贵的毡帽，佯怒道：“混账东西，这种事情怎么能对外人讲，容易招人嫉妒，懂不懂！”
富贵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明白。
早先下朝的大臣们，不乏也有侧耳听到富贵所讲的闲话。
当听到郑先口中那句招人嫉妒。
不约而同的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年轻了不起啊，老夫当年也是平康坊有名的夜七郎。
……
怀德坊。
郑先下了马车，选择步行。
他能清晰感觉到，街坊邻居看向他的眼神发现了变化，多了些善意。
小姑娘迎面碰见郑先英俊的面孔，只敢飞快的瞟一眼，羞涩一笑匆匆跑回屋子。
当然也有一些大胆的直勾勾盯着他看，还不怀好意的比划了几下。
饶是郑先这个两世为人的老湿夫，都有点招架不住，俊脸一红。
郑家老宅。
郑先摸了摸肚子，看来是中午吃的豆腐有问题，眉头一皱：“富贵，去书房给我找本书来。”
接着向茅房的方向走去。
富贵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惊恐。
少爷刚去了东宫一天，就如此……如此用功，难道太子的那些师傅真是神仙转世。
也不敢多问，连忙跑去书房。
郑先一脸畅意。
在这里没有手机可以容忍，但是，用瓦片或者木棍如厕，打死都不行，这也是他的底线。
富贵一路小跑，赶紧去书房随便找了一本书，匆匆向茅房的方向走去，深怕误了少爷的学习大事。
“站住。”
刚从外归来的郑观礼见富贵怀里抱着一本书，鬼鬼祟祟，立马大喝一声。
富贵身子一颤，腿脚一软，呆呆站在原地，支支吾吾道：“老爷……我……少爷他。”
郑观礼眉头一皱，表情变得严肃，夺过手中的书本，怒目而视：“少爷怎么了，富贵啊富贵，老爷我平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这鸡鸣狗盗之事。”
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富贵一愣，怎么帮少爷拿书还成了鸡鸣狗盗之事。
“老爷……你误会小的了，这都是少爷吩咐小的做的。”连忙用手指了指茅房的位置：“少爷正在如厕……小的也是听了少爷的吩咐，才去书房拿书的。”
郑观礼听完，这么说来，误会富贵了。
接着眼前一亮，呼吸变得急促。
先儿这算是废寝忘食，头悬梁锥刺股，有了想要读书的冲动了。
果然没错。
看来太子的那些师傅不愧是天下大儒，短短一天的时间，竟然能让先儿有如此大的转变。
长年累月下来还不得……
郑观礼手臂微微颤抖，面色潮红，接下来的画面，他不敢再往下想。
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本塞给富贵，哈哈大笑道：“快……快去把这本书送到少爷手中。”
富贵还搞不清楚状况，哦了一声，委屈巴巴的向茅厕方向走去。
其实也不能怪郑观礼误会他。
主要是这厮……圆润的身材再加上那长年累月的贱笑，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
郑观礼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脸上的激动之色还未褪去。
不行。
得赶紧去给祖宗上柱香，这是祖宗在天之灵保佑先儿啊。
还有陛下的御赐圣旨，也要供奉一遍。
……
郑先撕下两页纸，揉碎，尽量让表面变得光滑。
蹲在花圃空地上的富贵，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嘴里小声念叨：“俺有这么猥琐吗？”
郑先轻咳一声：“富贵啊，有时候猥琐也是一项本事，有的人想猥琐还猥琐不了呢，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嘛。”
富贵身子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