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花窗旁紫薇帘后的楼心月悄悄一乐,赶紧离了窗户若无其事融入母亲等人笑闹的氛围中去。
楼煜双瞳幽深,如潭流光追逐着绾玥的倩影,唇边小凝了一朵笑容,如月柔,似日炙,骤然间,空寂的灵魂有了安放之所。
而手,紧紧攥了腰间悬挂的黑色香囊,虽是普通的葛布,也无任何纹饰,却如那俏皮的少女一般充满华贵的色彩,明媚了他朴实厚沉的心地。
彼时,天空格外璀璨。
日光烈艳了人心。
……
从楼家归来,已是夜色苍茫,星辰渺渺。
集思阁里,秋慕琛听完绾玥一席话,容色一肃:“楼将军好意,爹自然当头等大事,我即刻让福伯安排下去,外出采买一律不许用绿油画车,衣饰无纹绣,只服黑白粗麻衣,传信各铺掌柜,小心行事,这几日万不可大意。小六,你也少外出,特别是那绿姑娘,一头珰珠,太打眼了。”
“爹,我明白。”绾玥柳眉微蹙,“爹,监察御史到来,容成伯伯也该知晓,按理会提醒爹。”
“是啊!”秋慕琛缓缓离椅,眉头紧拧,在室内踱来踱去,“我和容成兄是生死之交,有高山流水之义,他未来信,或许是京都信息不畅,要么是薛大人受密令而行。”
“我也不曾问楼大哥清楚明白……”绾玥话音未落,门帘打响,珠玉玎玲。
福伯急步进来,神色紧张:“六小姐,容成小姐遣丫环来送信,说有急事,哪怕三更夜也得把信交到您手中。”
绾玥迅速接过信,拆开展看,明眸绽惊:“爹,容成伯伯因要与下任县令交接,事务繁多,忽略了京都信息。监察御史大人三个时辰前已经秘密到达县衙了,容成伯伯因陪伴他抽不开身,寻了个机会和翩翩说了,翩翩立即传进这信来。容成伯伯说天下违制之人本极多,官府也究不过来,但薛大人是极较真之人,论起法来,六亲不认。偏爹是长乐首富,必会落入他的眼,让爹赶紧把红木院门漆成黑色,薛大人明日起会便服私访民风,切莫明面撞到他的手里。”
秋慕琛不及说话,福伯忙道:“我这就去安排,老爷放宽心,一切我都会打点妥当。”
秋慕琛点点头,任他去了。
一阵春风飘过,珠玉锦帘荡了几荡。
秋慕琛叹口气,颓丧落座,沉重道:“这就是官与商的区别,商贾再富也不敢违制,朝廷随意一个政令,就会令商贾万劫不复。小六,爹不要你从商,听爹的话嫁入官门吧,到那时你再暗中开铺致富,谁又能管到你的头上?哪个当官的不私自行商,不过比商贾多了一层官衣掩饰罢了。”
“爹,莫难过,天下若无商贾,货物如何流通,国家如何致富?摄政王亦有令:庶民商贾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爹不过顺应政令,何错之有?爹,没事的,监察御史不会永远呆在长乐,我们家谨慎几日也就罢了。”绾玥一壁说,一壁上前轻轻揉捏着他的双肩,替他舒筋活络,缓解他的怅惘。
秋慕琛闭目沉思,慢慢舒气道:“小六,不用安慰爹,爹都明白!你说扶琦想去当兵,经此一事,爹也想明白了,就让他去闯闯吧,或许改变我们秋家的门楣也未可知!”
语落,他眼睛微微睁开,眸底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