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糕点放在桌上,让胡彩玉先行充饥,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胡彩玉捏了一块芙蓉糕放进口中,怕口脂花了,吃的十分小心。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严……”她正要叫严郎,抬头却见走进来的是胡彩霞。
胡彩霞与她是许久不见,如今再见面,居然是局促的。
毕竟,胡彩霞名义上,还是她的大嫂。
这是严和明强烈要求的。
严和正却是基本不归家,虽然勉强接受了,去不打算承认。
这一点胡彩霞毫不在意,本来严和正这个相公对她来说就可有可无,如今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又回来了,只要两个儿子在手里,她的孩子就是严家的长子嫡孙,这地位谁也撼动不了半分。
就是胡彩玉这个新过门的当家主母也不行。
“哎呦,我这个当大嫂的,来看看新娘子。怎么也没人伺候着?”胡彩霞是有备而来,自然先开口说话了,她一手牵着一个儿子,拉着他们走到前面来:“快来叫婶婶,叫了有好吃的糕点呢。”
两个孩子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一个个趔趄得向她走来。
胡彩玉简直是出于本能的厌恶,在一个孩子朝她几乎快要扑过来时,她下意识抬脚将他顶住。
孩子哇哇大哭。
胡彩霞的脸色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对着跟来的奶娘怒道:“怎么也不瞧着些。”
奶娘十分局促不安,这两位胡家的姑奶奶都不是好惹的,她搓着手为自己的委屈辩驳道:“是大奶奶您让我跟在后面的,奴婢来不及看着……”
“啪”,一个耳刮子扇在她脸上,奶娘又气又委屈,却是半分争辩也不敢了。
胡彩霞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如今更不敢得罪胡彩玉。
谁都知道,如今严家有这样的光景,全靠严和明。
胡彩霞占了一个大奶奶的身份,却是只会花钱,没有权利的。
胡彩玉这位新来的二少奶奶,才是真正过来当家做主的。
胡彩霞打完了奶娘,将孩子丢给她抱一个,自己坐下来,将另外一个揽在膝盖上,这才说道:“恭喜妹妹,这么多年如愿以偿了。”
胡彩玉瞥她一眼,没有吭声。
胡彩霞笑着说道:“以后都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妹妹何必跟我置气呢。”
“也不嫌丢人?我要是你,就绝计不会再出来丢人现眼。”胡彩玉瞟了一眼两个孩子,眼里的轻蔑和憎恨丝毫不掩。
“哎呦,我当什么事儿呢。”胡彩霞已经练就了绝厚的脸皮,她笑笑,虽然有些不自然,却到底在胡彩玉面前撑住了:“丢人不丢人的,如今严家势大,谁敢说些什么?你先前在胡家,是没见着,每日来严家求人求银子的,那可海了去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有人托那些丫鬟婆子求到我跟前来,要我在小叔面前美言几句,早日让他们家人回来呢。”
胡彩霞慢条斯理用手拨拨耳朵上的玉石耳环,看成色十分不错:“倒是没人说丢人啊,全都是夸两个孩子可爱的。”
“无耻!”胡彩玉骂道,这两个孩子简直是她和严和明一生的污点了。
等解决完穆春,也还要想办法让严和明把胡彩霞和这两个孩子弄到别处去,最好是越偏僻的庄子越好,没有人知道。
“哼。”胡彩霞忍不住冷哼。
“哼什么哼?没有爹的野种。”胡彩玉忍不住出声讥讽。
这一下就踩到了胡彩霞的痛脚,即便是阳岐城人人皆知严和明是两个孩子的生父,可族谱上仍旧写的是严和正的名字。
这是胡彩霞最耿耿于怀的事情,人人皆知,却人人都不能承认。
她一口气堵在心口,想还回去又没有力气,终于变了脸色对胡彩玉怒道:“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你有那个能耐?”胡彩玉反驳:“只会偷人。”
胡彩霞一下子就扑上来,小孩子被她手一甩跌倒在地哭起来,胡彩霞不管不顾,就跟胡彩玉打了起来:“这些年你欺压我还少吗?如今我是你大嫂,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岂能还容你欺负。”
顿时胡彩玉的尖叫声,胡彩霞的咒骂,奶娘吓得叫嚷,孩子的哭泣,在新房里闹成一团。
严和明被芍药拉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芍药被他脸上的寒霜吓得连提醒都不敢,瑟缩在门口。
许久,严和明转身,问芍药:“穆大小姐安顿在哪里?”
芍药慌忙指了个地方。
严和明抓住一个丫鬟,就带着他过去。
等他走了之后,芍药拍拍胸口回过神来,这才大喊一声小姐,冲上去将胡彩霞拉开。
胡彩霞常年抱两个孩子,力气早就比养在深闺的胡彩玉大得多,这会儿把胡彩玉打的已经挂彩。
见芍药过来帮忙,她气也出够了,一把抱起哭得满脸鼻涕的孩子,带着奶娘心有戚戚地走了。
虽然一时冲动占了上风,她不是不怕的。
胡彩玉手段的厉害,她从前在胡家就见识过,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没走多久,就见严和明从一间客房出来,她想上前打招呼,又见自己钗环皆乱,便躲在暗处,等他走了之后才走。
严和明出了客房,找了一个丫鬟,吩咐她去弄点吃点,转身又进了客房。
穆春从床上睡眼惺忪爬起,见是严和明,几乎是带着欣喜扑进他怀里:“他们说我睡一觉起来就看见严郎,果然是没有骗我啊。”
严和明十分受用,这简直是他这辈子感觉最幸福的时刻,他犹豫了一下,将穆春的头微微靠在怀里,恨不得一辈子不要放开。
“你什么时候娶我?”穆春亲昵地问道:“我瞧着张灯结彩,可是怎么我不是新娘子呢?谁成婚呢?我们什么时候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