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周氏皮笑肉不笑,也将嘴角微微扯一扯,一抹了然于胸的表情:“劳烦徐嬷嬷走一趟,请她那位亲戚过来,教一教新来的园工。”
严氏无辜地眼睛眯起,笑得真心实意:“不劳烦,明日一早,就让徐嬷嬷去。”
那位园工是花银子封了嘴的,倒不怕他说出什么来。
周氏徐徐起身,又将要起来送的严氏按在藤椅里,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弟妹安心休息,少操心那些树啊花儿的。”
若非知道缘故,穆春会以为周氏不过是让严氏不要操心徐嬷嬷去找人之事。
如今知道银杏树的通灵与二房有关,这话再听起来,就是敲打。
严氏不蠢,相反还很聪明,否则不会摸清了穆春的性子,让女儿处处示弱吹捧。自然是听懂了周氏的言外之意。
她微微垂下双眸,不让人看出她本来情绪:“……徐嬷嬷自然会办好。”
周氏见她冥顽不宁,还跟自己装聋作哑,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忽然转了脸色,正色道:“那是棵老树,穆家先祖种下的,若是救不活,只怕徐嬷嬷那位亲戚,少不得要给穆家一个交待!”
严氏试图插科打诨:“大嫂不是已经辞退了那园工么?”
没有证据,就无可奈何。
周氏听闻,一向柔和的脸孔显出几分气势来,严氏不敢逼视,只听见她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可我身为穆家主母,辞退的人再抓回来,难道还办不成么?”
严氏听闻此言,勉强挂着的笑容僵在脸上,极不甘愿从喉腔里挤出一句:“知道了,以后不会操心花草树木。”
周氏闻言,这才又换上笑容,按了按她细嫩的手,不作停留地带穆春走掉。
严氏窝在藤椅里,恨得咬牙切齿。
方才,若不是她转圜地快,周氏怕会撕破脸将事情闹开。
最开始,银杏树落叶,的确是她命人往树根里浇了盐水,暗想园工是徐嬷嬷亲戚,给些银子自会闭口不说。
后来周氏将园工换了,她曾经猜测过一阵,后见周氏无动作,也就放了心。
没想到,过了这几天,周氏居然亲自来敲打她。
还带着小辈,当着穆秋的面!
哼,她也是要脸面的。
扣了二房的月例,还假惺惺说可以提前支取分月还。那她怎么一开始不分月给呢?
严氏细白的脸上,流露出恼恨的神情。
想到自己压低声音被迫说出“知道了”三个字,又保证了一番,就恨周氏以当家主母的权势逼迫她妥协。
真是窝囊。
窝囊的她直怄气。
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儿子,凭什么周氏嫁过来就掌家,她进门只能做小伏低,受人掣肘?
她恨,她不甘。
穆秋年岁尚小,虽然知道些笼络穆春的手段,对于更深奥的内宅,还是不大懂,她此刻又忐忑又高兴。
忐忑的是,银杏树通灵的事情,大伯母好像有所察觉,但是又什么都没说。
高兴的是,大伯母说,月例虽然扣了,可是能先跟账房支取五十两银子诶。
她们二房,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光是买通旧园工,就花了十两。还有母亲秋冬两季吃药,支出远比另外两房要多。
“被人欺负到脸上来了,你笑什么?”严氏瞅见女儿高兴,出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