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平身吧。”
奉天殿。
外面还一片漆黑。
殿内灯火通明,群臣起身后,朱元璋笑着说道:“天德,朱恪这会儿,应该正在准备进贡院了吧?”
徐达往旁边计时的滴漏看了眼,咧嘴一笑,说道:“看时间,差不多,臣替朱恪谢陛下关心。”
“朕不关心都不行。”
朱元璋笑容收敛,声音渐渐变冷,目光巡巡扫视殿内群臣:“咱本想给朱恪一个机会,可不曾想,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你可知,一旦朱恪落榜,这金陵城内赔钱了的数十万百姓,一年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钱,全都要便宜了那帮开赌坊的无产流氓们!”
“百姓怨气丛生,朝廷当如何!”
群臣神色瞬间大变。
徐达虽然面色变严肃了,却并不担心。
他已经明白皇帝突然提及女婿的目的了。
首先是警告推波助澜,散播谣言的幕后主使。
其次,就是敲打赌坊背后的勋贵们。
皇帝认为他们闹得太过分了。
否则,也不会用无产流氓这样一个词!
现在谁不知道,这个词的严重性。
金陵城内,凡是定性为无产流氓的,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充入卫所,成了军户。
胡惟庸面色平静的瞥了眼高居龙庭的朱元璋。
对朱元璋有这样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中。
早在散播谣言时,他就知道,这样做损害了皇室利益。
朱皇帝现在发出警告,他也根本不打算收手。
当发现勋贵们,乃至皇子都想要参与进来时。
他差点高兴坏了。
这些人的参与,能帮他分担皇帝的注意力。
即便皇帝发现是他在背后推动了流言,皇帝也没办法惩罚他。
如果惩罚他,参与鼓噪百姓的勋贵、两位皇子难道就不应该被惩处?
他做的不过是一定程度,损害了皇家颜面。
可这些人做的事情,不但损害了皇家颜面,更损害了民心!
民心可是大明朝的国本之根!
正所谓,法不责众。
朱元璋看着没一个人站出来请罪,这些人还表现出一副严肃模样,可在他眼中这不是严肃!而是心安理得!
哪怕早知道会这样。
他都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拳头。
……
“铁兄、铁兄……”
天色漆黑,贡院门前,一条长长的队伍向外延伸。
每个士子手中都提着灯笼。
昏暗的光线照射在士子们的脸,能看得出,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都流露着紧张、不安。
欧阳伦提着灯笼,不停的越过前面的同窗。
在士子们一片白眼、嫌弃中,插队来到铁铉身后。
压着声音说道:“铁兄,许朱一定就是徐小姐,我们是不是向主考官汇报此事?”
闻言,铁铉看向欧阳伦。
这些时日关于徐妙云撑夫,押全部嫁妆的流言不断传播。
即便他们后知后觉,重新回忆当天四人在一起时的情景,也不难猜测出。
许朱应该就是徐小姐。
欧阳伦被铁铉盯着,仿佛内心那点阴暗的东西,要被刺破了一般,浑身不自在,忙解释道:“铁兄,我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觉得,徐小姐身为女儿身,参加科举,这是对科举制度的破坏。”
“我等身为士子,不能纵容这等破坏制度的事情发生。”
其实,欧阳伦就是不爽朱恪。
徐妙云化名许朱,参加科举,想干什么。
瞒不过明眼人。
越是清楚徐妙云的目的。
尽管与朱恪无仇无怨。
他心中就是莫名的生出一股不服、不忿、嫉妒情绪。
想要拆穿徐妙云。
然后牵连朱恪,让朱恪直接失去参加科举的机会。
让朱恪连进入考场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他不敢,也不愿自己一个人做这件事情。
首先,如果他一个人做,即便他说的再义正辞严,恐怕都会有人误会他的行为,不安好心,认为他是个卑鄙小人。
其次,他不敢一个人,承受来自一位国公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