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知道她的器官都捐给谁了?”
“问这干嘛?医院有规定,捐赠人家属和被捐赠人之间都是要保密的,我,我连家属都不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些人都是罗侃‘生命’的一部分,也许,我是说也许啊,我们能做些什么让罗侃‘不死’,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我就是觉得,我曾经挣扎在生死边缘,是罗侃给我带来了生的机会,如果我能找到这些受益人是否能用一些方式让更多的人认识她,这样罗侃活在大家的心里了,我想也就‘不死’了。我这么说不知道你理解么?”
江大同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文斐,半晌一言不发。
文斐有点不甘心,对江大同又说:“大头,你知道,我不是喜欢经商的一个人,我妈一直希望我从事跟商业有关的事情,然而,我的确不擅长。我在美国也没有念商科,而改念新闻传播,虽然毕业后貌似参与到公司里了,然而实际上我从来也没正经管事。我的兴趣一直是想当一个战地记者,但是这次这个病,让我觉得这个想法挺扯淡的,倒不是因为我突然想顾家了,而是我住院的这段日子深深地明白了,人活着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比刺激更刺激。”
文斐接着道:“侃神捐赠器官这事起先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辗转打听的,你应该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我妈特别怕我对侃神心有愧疚。她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可天地良心,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啊,她也不想想我学什么的,总之我知道了,但我也不打算跟她说,我却是挺愧疚的,但比起愧疚,我更加敬佩侃神,以前叫她侃神也就是个称呼,现在她在我心中真的是个神一样的人。中国人很在意生死,传统文化总是说‘事死如事生’虽然她是个医生,但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内心需要多强大?”
“嗯,她的确了不起。”江大同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在中国,每年符合条件等待捐献器官的病人有 30 万,但实际上每年能完成的移植手术总共只有数千台,这还不算真正移植成功的,真的,根本就没有人捐赠,生病的人得活啊,所以才有那么多黑市卖肾的。美国那么多人捐赠遗体,依然每天有 22 个等待移植的患者在等待中死去。当初在美国,一直在找配型,也想过,如果治不好就捐赠遗体,不过一直都鼓不起勇气。听说了罗侃的事,我挺震惊,没想到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最后会选择这样硬气的方式处理身后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做不到,挺害臊的。前两天,我咨询了血研所的大夫,他帮我联系了相关人员,趁我妈不在,我还是签了捐赠协议……”
“哐啷”门口传来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后就见文斐的母亲冲了进来“我就知道,罗侃就干不了好事,死了还教坏你,我一直都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有样学样,什么捐赠协议,你马上给我撕了……刚好点,你是不是就像让妈妈不痛快?!”
“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有权选择怎么样生活……”
“你!什么叫你自己的选择,你是我儿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凭什么签这个玩意儿?啊?!你说啊,为什么?是不是看着人家罗侃签,你也想被剌的四分五裂,最后连个全尸都不剩?罗侃他妈什么也管不了,我,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趁早丢了这个念想。”
文斐母亲看了看旁边的江大同,不客气的说了句:“你走吧,以后别来我家了,我家不欢迎你,我希望文斐能尽早去新西兰疗养。下周我们走了。”
江大同看着文斐,又看了看文母,点了点头,走出了门。关门之际还能听到文斐和他母亲吵架的声音。江大同摇了摇头,却突然觉得有些欣慰,他也没想到文斐能从罗侃的事中感触这么多。自己也没想到,原来罗侃的行为绝不仅仅帮助了 5 个人,也不是仅仅这五个家庭,他不知道文斐是否能说通自己的母亲,但他想即使文斐不能够最终说服自己的母亲,但事实上有些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侃神,你看到了吧?!”江大同抬头看了看树叶零落的天空,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天已经开始有些凉了,但心里有了些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