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宜写罢,见着荀宁有些犹豫,便是展开白纸扇,扬着嘴角,仿若是在嘲笑荀宁是自讨苦吃。
“这首词可以在京城内传扬数月,词风婉约流转,尽显思念红粉知己之意。全词,没有任何一个悲情字眼,但读起来,又是处处情悲。若不是晏宜你亲自经历过,恐怕很难写出来。”
黄庭坚作为裁判,仔细默读了一会儿后,就开口给出了评价。
“荀宁,你的呢?你出身边塞,应该没有经历过晏宜这般的境遇,大概写不出这样唯美的词句吧?”
“我也写完了,黄学官,您品一品。”
荀宁干笑了两声,就将手中的作品递给了黄庭坚。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这是晏几道的词《临江仙斗草阶前初见》,如今被荀宁做文抄公给搬了过来。按照他的推测,这首词出现的年代应该是比较晚的了,至少在熙宁七年之后。毕竟,从文风上来看,是一首怀人的词。要知道,现在的晏几道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词句的。
荀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眼前的晏宜仗着自己出身晏家,有着家传词风的厉害,那么自己就选用晏几道的词,让这个晏家公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谁料得,黄庭坚将这首词刚一读完,晏宜立刻合上了手中的折扇,随即怒拍桌子道:“你这厮好没骨气,比就比,怎的模仿我六叔的词风?”
“咳咳,晏宜,稍安勿躁。”种师道压了压了手,示意晏宜不要动怒,“还是请黄学官评判吧。我看着荀宁写的,他才思敏捷,没有丝毫的犹豫,想必不是刻意的。”
“这首词,词风的确和你六叔晏叔原十分相似,但这也无妨啊。你写的怀恋旧人,荀宁也同样这么写了,如此才有可比性。与你的词一样,荀宁的也是婉约秀丽,但我认为,这首词写的更有文采。若是不出所料的话,它不仅仅能传唱于汴梁数月而不停,恐怕后世十年百年都有人能记得。”
“黄学官,你在开玩笑嘛?就他这样的人,能写出这等词曲?他分明是在刻意……”
“晏公子,在下说过,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黄学官已经言明了,我的词可以传之后世百年,而你的仅仅数月,如此评价,高低立判。你若是还不服气,可以将这首词带回家中,问问你的六叔,我想他对此词的评价,只高不低!”
抄了原作者的词,还要让原作者的亲人带回去让他品评,若是晏几道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立刻要口吐鲜血了。
“你……你等着!”
晏宜满脸的不信,当下抓起荀宁的那份词作,转身就离开了国子监。
“不曾想荀公子还有这等文采,我等佩服。若是这首词果真能传唱百年之久,那么我们也算是此词诞生的见证者了。”
望着晏宜远去的身影,众人面对荀宁的时候,立刻改了称呼。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王相虽然罢官了,但国子监照常运转。”
黄庭坚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散去了,但却将荀宁留了下来。
“晏叔原向来喜爱你这等词句,让他来品评,恐怕会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只高不低。我想,你这么做另有图谋吧?”
“黄学官既然问起来,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得了。我将来从事武举,若是时常有晏宜这等公子前以目不识丁等理由来讥讽于我,那我岂不是要天天忙于应付了,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习武学兵法报效朝廷呢?故而,晏宜既然送上门来了,我不妨借此机会,于众多公子中立下自己的威望,也正好让叔原公子为我的词传唱一番,让汴梁城内的世家知道我荀宁出了个高以外,还能与他们一样写诗写词!”
“咳咳,本学官现在才发现,你这小子心思比他们这些人要重得多,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