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还心有余悸。昨日晚间的那一幕,虽然说过去了一夜,但在赵顼看来,就好像刚刚发生了一样。如果没有荀宁挡箭,他这个皇帝就真的得交代在虹桥上了。
“臣等恭贺皇上,福泽傍身,此乃我大宋之万幸!”
“孙永,贼人可曾抓到!”
众臣声音落下后,赵顼的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在百官之中搜寻着某个人,很快孙永就走出了班列。
昨日,孙永熬了一整夜,今早来不及休息,他就顶着黑眼圈上朝了,此刻整个人都还昏昏沉沉的,说起话来更是结巴不断:“回禀皇上……贼人们身手极好,衙差们追赶不上,被他们翻墙逃跑了!”
“荒唐!”
赵顼听得孙永这番话,当即火起,一拍面前的桌案,大声厉喝。紫宸殿中的众臣,见状,赶紧跪地拜伏。
“皇上息怒!”
“你开封府是吃稀饭的吗?连刺王杀驾的几个贼人都抓不住?还让贼人来去自如?是不是朕的脑袋,哪天挂在了城墙上,你们才甘心?”
赵顼拿着手指对着朝中众臣指指点点,刚刚高滔滔对他的态度让他心里非常不爽,此刻只能将气全撒在百官的身上。
“皇上,臣孙永有万死之罪!”
孙永明白,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他赶紧跪了下来。
“但臣有话要说,荀宁反杀的一名贼人,他的尸体已经从汴河之中打捞了上来。经臣等仔细查验,他身着辽人服装,身体发肤与辽人相近,所以臣认为,此乃辽人细作!”
事实上,当孙永见到那具贼人尸体的时候,也颇为惊讶。
辽人竟然敢派人前来汴梁城刺杀大宋皇帝赵顼,难道就不怕两国之间掀起战端吗?
“辽人?”
赵顼不由得想起年初辽国使者前来羞辱自己,并请求割地赔款的事情,顿时痛苦的表情浮现在了他的脸庞上。
如果说郑侠进奏《流民图》是导致王安石离开朝廷的导火索,那么年初辽国使臣逼迫赵顼割地上贡的事情则是一个间接原因。
熙宁变法这么多年了,迄今为止,大宋仍然要被辽国拿捏。很长一段时间,赵顼对这一场变法也呈现出了怀疑的态度。直至荀宁上奏储官策,才让赵顼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大宋变法迄今为止还只是小修小补,并没有触及到自身的根本性弊端。可即便是如此,变法仍旧是引来了巨大的批判,多年实行下来,阻力仍然存在。
这是赵顼心中的痛,此刻听到辽人二字,更是让他难受。
“刺杀朕?哼,种诂,你即刻随同种师和一道,前往雁门关,朕要你统帅大军,寻找时机,出击辽国……”
赵顼不想忍受这种痛苦,人家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要是不进行一番报复,他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当了。
“皇帝,你这是要干嘛?难道非要把我大宋的家底儿打光不成?宋辽轻易不开战端,你难当忘了太宗皇帝的遗训吗?”
赵顼还没有说完,坐在椅子上的高滔滔突然咳嗽了一声,似是对赵顼的决策有所不满。
“身为皇帝,你难道不为天下百姓着想,只顾自己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