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对于焉王宫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六餐饭和三个瞌睡,对祭坑中爬出出来的小奴隶来说,是三碗油腻腻的骨头汤和一碗味道血腥苦不堪言的汤药,而对于趋夫人来说,是漫长的寒冷和无尽的恐惧。
从舞女到王后她用了几天,从王妃到宫奴她只用了三天。
那三天的王妃生活于她仿佛一场富贵梦,从梦中惊醒的她,如今双脸红肿、裹着两床被子躺在简陋肮脏的木板床上,再不是豪华宫室里有两个侍女两个侍从一个嬷嬷侍候还有五个宫奴扫洒的焉王宠妃了。
那日,虎贲军将她带到宫北后,随便找了间屋子将她丢在地上就走了,焉王没有要她的命,但她一身的伤,如果没有医官诊治,正值春倒寒,她离死也不远了。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清楚,嬷嬷藓虽然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外伤,但看不见的地方,她伤得很重。
幸好以前侍候她的一个小侍女有良心,偷偷抱了两床被子跑来宫北找她,帮她换了间屋顶不漏雨、墙壁不漏风的屋子,还在屋子里点了火炉。
但这火炉已经灭了,趋夫人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在小侍女走后不久就灭了。
“你竟然没死。”少年背着手歪着脑袋站在门口,欢喜的说,“真好。”
又来了,趋夫人裹被子的动作一僵,抬头望着门口笑嘻嘻的少年瞪圆了眼睛。
就是这少年泼灭了火炉。
这三日,这少年每日都来,第一日,他来泼灭火炉后打开了所有窗户,在她伤口上撒盐,第二日他又来,把她身上结疤的伤口扳开,抹了辣椒面,今天是第三日,不知道又要受什么折磨。
“有好东西。”少年跨进门来,仿佛没有看到趋夫人眼里的恐惧,他从背后拿出个布袋子开心的在空中晃,“我还不容易找来了,便宜你了。”像是在炫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语气里还颇为可惜。
他说完,将布袋子扔在地上,地上腾起一阵灰,布袋子在布满灰尘的土地上,不断的蠕动。
少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动作敏捷的把窗户全关上了,还用杂草堵了墙角的两个大洞。
他做完这些,见趋夫人好奇又惊惧的望着地上的袋子,扯起嘴角笑了声,走到床前,从腰间取下个酒壶,掐着趋夫人的嘴,将壶嘴狠狠的塞进了趋夫人嘴里。
冰凉的液体流进嘴里,趋夫人一惊,剧烈的摇头,酒壶里的汤药洒了她满脸,打湿了衣襟,她哀求的望着少年。
“不想死?”少年停下了灌药的动作,惊讶的问她。
趋夫人点头。
“你不想死,为何要害别人死?”少年蛮横的一把将壶嘴从她嘴里扯出来,指着趋夫人的鼻子,“凭你,也想害阿好!”
药顺着壶嘴流出来,撒了趋夫人一脸。
趋夫人惊慌的摇头,呜呜的叫,语气焦急。
没有,她没有派贼人到鹿台行凶。
“我知道你没有。”少年仿佛听懂了趋夫人的呜呜声,他恢复了一贯的懒散,将酒壶端正不让药汤往外洒。
见趋夫人震惊的望着他,他轻笑,“药渣和黑衣服是我放在你宫殿里的。”那神情和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趋夫人的眼睛再次瞪圆,惊讶、愤怒、不解,更多的是委屈和无辜。
趋夫人眼里的委屈和无辜让少年愤怒,“你虽没派贼人到鹿台行凶,但你在鹰台故意和王戏闹刺激祭师卫让他死谏,就是害阿好,你在王耳边污蔑阿好是奴隶就是在害阿好。”
面对少年愤怒的指控,趋夫人拼命摇头,大张着嘴,呜呜的叫得更大声了。
少年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不耐烦的将手里的酒壶再次塞进趋夫人大张的嘴里,不再看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