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护卫本身装备并不差。
被战场上的风珉跟高处的陈松意联合在一起,立刻就变成了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
战场上的风珉就如一道银色闪光。
他的每次靠近,都能让悍匪头子感受到死亡的危机迫近。
悍匪头子不知道他跟高处那个以令旗指挥的少女,究竟是怎么做到这样配合默契、两个人仿佛是同一个人的,他只知道自己今日的任务怕是要失败了。
他手下这群人虽然凶恶,但终究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恶徒。
杀一些寻常商队还可以,一遇上这种有章法、有组织还击的队伍,就会被冲得溃不成军。
当然,杀掉陈松意就能马上刺瞎他们的眼睛,打乱他们的章法。
可是这个距离,他射出的箭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伤到高处站着的少女,因此悍匪头子当机立断,大喊道:“撤退!”
随着他这一声“撤退”,本就被对面暴起的反击打得没了先前的凶悍狠戾的马匪,立刻就开始慌乱地撤出山谷。
风珉也没有追上去,而是抬起了握着刀的手,带着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到现在还没确信他们真的把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打跑的护卫停在谷中。
山谷内恢复了平静,隔了半晌才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赢了!他们活下来了!
高处,陈松意停下了挥旗。
力劲松懈的瞬间,她手中的枪杆尾部就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圈尘土。
她胸口起伏,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不停。
目光扫过谷中这群惨胜一仗的人,再看向周身完好没有受伤,正回身去安慰妻女的付大人,终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赢了!老爷!”
“我们赢了!”
浑身浴血的付家护卫簇拥在风珉周围。
在他们眼中,带着六名护卫从天而降,奇迹般的带领他们赢了这场仗的风珉犹如天神。
风珉此刻的感觉很奇异。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拥戴,在向着那三辆马车返回的时候,他看了停在高处的陈松意一眼,然后对老胡吩咐道:“去,把陈姑娘接下来。”
他的枪有多重他自己知道,陈松意能够把它当作令旗挥动那么久,已经够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她肯定没力气了。
“是,公子爷。”
老胡领了命,带着一身厮杀中冒出来的汗与血,驱马离开了队伍。
他绕到谷外,回往他们先前冲下来的位置,不光去接了陈松意,还记得去把藏在隐蔽处的小莲接了回来。
另一边,付鼎臣安慰好了妻女。
付夫人已经平静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惊慌失措,抱着女儿从马车上下来。
谷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付夫人脸色苍白,随夫君一起等着救了他们的风珉过来。
风珉遥遥地望着付鼎臣的身影,在冲进山谷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位当朝大员。
两京十二部,唯有溪山付,说的就是大齐两京六部文武,只有这位出身溪山的付大人是真正的股肱之臣。
看着这位名扬天下的付尚书那张清矍的面孔,风珉想到陈松意算的那一卦“遇贵人”。
确实,如今天下除了皇家,在他眼中能当得上“贵人”二字的,就只有付大人了。
高处,老胡动作的很快,眨眼就来到了陈松意面前,去接了她手中的枪杆。
风珉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勉强压下了身体里因为战斗而被点燃的血液,却压不住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懂得行军布阵,又为什么能跟自己配合得这么好?
这种感觉跟和长卿一起谈志向,谈他做文臣自己做武将、内外配合共守江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是真正的与子同袍,并肩作战。
这些纷乱复杂的念头徘徊在风珉的脑子里,直到来到了付鼎臣面前,才堪堪收住。
而他从马上一下来,这位文官中的中流砥柱就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谢小侯爷出手相助。”
风珉眼中浮现出意外之色,没有想到付大人也同自己一样,一个照面就认出了自己这个京城第一纨绔。
以付鼎臣的身份跟名望,就算是忠勇侯到他面前,都是要礼让三分的。
“付大人言重了。”风珉忙上前托住他的手臂,不敢受他这一礼,“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等陈松意来到谷中的时候,两人已经见完礼。
从风珉口中,付鼎臣得知他们就跟自己前后入住驿站,今日又迟了一步出来,所以才会赶上自己一行在山谷中遇袭,前来相助。
付家的队伍已经开始收敛战场上的亡者跟伤员。
凝滞的气氛中,牵着马,带着马背上的两个少女前来的老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马车前,付鼎臣夫妇也朝着陈松意和小莲看了过来。
对风珉突围而入、在马匪中杀进杀出,恍若无人之境的身姿,付鼎臣印象深刻,但是对在高处指挥的人,他也十分佩服。
这要求把握的不仅是对战局跟时机的判断,还考验着指挥者的应变跟决断。
尽管刚刚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敌我双方加在一起,都不超过百人的小型战斗,两边也都不是什么正规军队,但以小见大,如果受她指挥的是真正的军队,那该能发挥出何等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