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天水想着第一面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时手机还被捏在手心，被子掩住半边下巴。
他睡醒睁眼，头昏昏涨涨，但好歹没再疼。
高原反应的缺氧让他肺蒙着一层，他掀开被子趴在床上换了口气。
看了会窗外，窗外的木檐挂着彩旗，远远望去金色的转经筒立在山顶，缓慢而庄重地转着。
过了这么久，他还能清楚记得十五岁池历的样子。
哪怕是在梦里的记忆中，他依然看见了清晰的颜色。
宿天水很生气，锤了下枕头。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记得。
躺在外边脚冷，他又盖回被子。
手机嗡嗡不停，他抱着被子摁开。
微信新拉了一个五人群，群名就叫“房车秋日”，贴合季节取的，里边大家都改了本名当备注，群里昨晚半夜闹哄哄聊了很久。
最终，停在了金宝的凌晨三点的表情包。
一大早。
金宝：给爷滚下来吃面。
李芙芙：等等等等！我们马上下来。
秦鹤桃没搭理金宝，发了好几张照片。
秦鹤桃：胖爷拍糊的我也修复了下。勉强能看吧。
修复的那张：大家轮廓都清晰了很多，唯独金宝脸上遮了厚厚的马赛克，像是个犯罪嫌疑人。
金宝：？？？嫉妒我的帅气么你。
剩下几张新拍的照片，光线和构图都干干净净，色彩鲜艳的照片，五个人挤在画面框里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宿天水摸了摸手机，摁了保存。
收拾完东西，他下楼，金宝招了招手。
民宿内都是藏风的挂饰，五彩的图腾画在墙上，客厅里摆着长长的木桌。
老板坐在木桌边，留着络腮胡大背头，脸晒得黑红，穿着藏袍，是一个极有男人魅力的中年人，在跟金宝聊天。
宿天水抽了双筷子，坐在金宝旁边，面条放在木桌微波炉上的锅内，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老板放了筷子，对宿天水笑了笑，“这个时节游客不多。”
“你们不上班吗。”
金宝脸埋在碗里，吃的很香，有点回避这个话题。
宿天水夹起面条，“自由职业。”
老板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水，“那很好啊，有大把时间自由支配。”
金宝吃完了一碗面，放下了筷子，舒服地叹气：“好好吃。”
“锅里还有。”老板笑了笑，“也就今天周末。可能古城人多点。平常这个点没人。”
“民宿就我们一家人在经营。”他抹掉桌上的水迹，“都是家常口味。没什么技巧。也不是大厨。”
“好吃的话，我明天还做。你们呆几天呀。”
金宝摸了摸肚皮，“可能一两天吧。”
宿天水吃了几口面，喝了口汤。
牛肉切成一片片，面条是手工拉面吃起来很劲道。牛肉清汤里卧着小芹菜和炸蒜，吃一口面条滑香爽利，牛肉嚼劲里包裹着汤汁，一口下去幸福感溢出。
汤清清的飘着香葱，鲜香不腻，喝一口暖到了心里。
“好吃。”宿天水夸道，“应该不是西藏的风味吧。”
老板摇着头笑了下，黑红的脸露出白牙，眼神流露着回忆，“这是我家乡的味道。”
“你们喜欢吃就好。”
宿天水握着筷子，食欲打开，吃完了一碗面，头昏胀的情况也好了不少。
他握住茶杯喝水，心情好了一些。
“你们今天可以古城转转。去推推转经筒，保佑你们旅途胜利。”
老板站起身：“或者下午，带你们去我家牧场看看。那是一片美丽的草原。”
金宝眼睛一亮：“很漂亮吗？好啊。”
老板收拾了自己碗，往厨房走，回头笑了笑：“不骗你。”
其它三个人还没下来
金宝倚在椅子上闭着眼，脑袋开始一点一点钓鱼，往旁边歪。
就在落在宿天水肩上时，宿天水及时摁在他肩膀上止住，“走开。”
金宝睁开眼，眼下厚厚的乌青黑眼圈，熊猫眼看他，“你偷偷摸我？”
“你幻想病吧。没事别乱靠。”宿天水默默坐远了些，“你昨晚没睡吗。这么困。”
“爷一定没挨着你。要么就是你的肩膀悄悄挨我头。”
宿天水感到不可理喻，“我有病？”
“对。”两个问题一起回答。
金宝没睡好，有气无力地回答，嘀咕了一堆不知道啥的，看来是困迷糊了。
他嘀咕着嘀咕着，忽然浑身一抖，站起身来跳了跳，打了一套乱七八糟的拳，然后手又开始五指乱晃，捏出各种姿势，看起来像是什么嘻哈符号。
宿天水又挪了远了些，默默拍下这段，发进群里。
他皱了皱眉，打了一行字。
STS：他好像犯病了。问问老板有没有癫痫药。
“哟，耶，啊哈......切克切克闹......”
金宝一边晃着一边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哦啦啦~”
楼梯上秦鹤桃和李芙芙走了下来。
金宝一看见两人，顿时清醒过来，立刻跑坐回椅子上抱好吉他。
装作若无其事的打招呼，“早。”
宿天水边喝水边观察他，看他有没有犯病倾向。
“唉。我吃完早餐。都等你们好久了。只能先弹会曲了。”
金宝从包里拿出吉他在上边扭来扭去，看起来调音还像模像样，扭了一会吉他上边的弦钮，余光瞥到一旁，发现宿天水在看他，他摆头一脸警惕：
“看我干嘛？”
宿天水探究地多看两眼，这人除了幻想症癫痫外，还外加戏精综合症。
金宝：“你再看爷！小心我揍你！”
李芙芙打完面条，握着勺子喝汤。
一边用手挡住脸，憋了半天笑，一下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哈哈。”
“如果你有病。趁早说。”秦鹤桃今天唇涂得很红，看着金宝，“别大早上抽风，神经。”
“我草。我又怎么了。”金宝一脸不解，怎么大家就都突然看着他。
他抱着吉他调音，还想继续掩盖帅气的形象，于是抓了抓头发假装回忆，“我今早就吃了个早餐。聊了回天，然后就开始准备用音乐唤醒你们。”
“你跟我有仇啊！就凶我。”
“我昨晚错了不行吗？”
秦鹤桃勺子碰上瓷碗磕了一声，金宝立马噤声。
李芙芙笑点低，实在憋不住笑了，“你干嘛一大早作法一样哈哈哈。如果哪天你成了什么大歌手，我就要把你刚刚那样抽风样发给粉丝。”
“你有证据吗？”
金宝想了起来却硬着嘴不肯承认，他困迷糊了干嘛都有可能。
但他不认为那是抽风，那可是他看众多舞台表演，吸取的台风经验，随便的动作都是设计感。
肯定很帅。
宿天水鉴定完毕，这人只是脑子有病，没有癫痫，就掏出手机准备撤回消息。
撤回失败，那只能人先撤退。
宿天水握着手机盖上卫衣帽子，装作去门外买热牛奶。
“我也想喝一杯。”李芙芙边吃边掏手机。
宿天水点点头。
李芙芙拿出手机点开视频，“你看！哈哈哈！我已经保存了。”
拍了又怎样，他肯定还是帅的。
金宝自信地接过手机摁开视频，群里上一条停在他半夜的表情包，下一条就是STS的拍的视频。
宿天水拍的时候，手很稳，但是没运镜，拍摄手法生疏，直勾勾地框着人一动不动，像是监控镜头，镜头里关着精神病院病人。
视频里居中一个金黄狼尾时而冒出头，时而镜头卡在脖子那，衣服松松垮垮，同手同脚不知道在摆什么，嘴巴里嘀嘀咕咕，还没睡醒的声音哑着，一直“欧耶切切”。
拍出来就真的跟有病一样。
“我草。”
金宝看完顿时不困了，头脑清醒，转头想掐死宿天水，可他已经出去买牛奶了。
他仔细拖动播放轴，循环看了五六遍，背景音一直“嘀嘀咕咕切切闹闹”。
他仔细品味他扬起的手，手指笔出的姿势，和脸上断尾配合金毛狼尾的独特气质。
“还是很帅啊。”金宝很自信，“笑什么！”
古城里有趣的铺子很多，藏式风格的建筑，颜色鲜艳，看起来整座城市很新，淡季游客稀疏，整个古城有种别样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