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公主接下,张嘴轻咬了小口,浓郁的香味便在唇齿间散开。
味道依旧美如既往,然而,此时的她却没那般心思品尝。
心口酸酸涩涩,以至于口中也觉得苦味浓郁。
白搭了这好味道的卤爪。
泪水嘀嗒而哭,悄无声息。
“夫人。”素姨轻握住惠公主的手,“公子会想明白的,等过些时日,便就好了。”
“您莫这般伤心,也不用担心。瞧公子心底是有您的,这一整包裹,装的都是您说好吃的,想要的。”
惠公主拧紧了眉,泪更如雨下。有回忆过往的疼痛,有这些年来的哀伤,有对李清润的担心害怕,也有淡淡的感动期盼……
复杂的情绪,就像千万斤重量,沉沉压在心底,透不过气来。
惠公主张张嘴,想要倾诉,但却发现,无从说起。
“夫人,一切的发生,都是逃不开躲不过的,咱好好面对便是……奴婢始终相信,老天,佛祖终是仁慈的……”
花椒与左翊出去后,并没看到李清润,一路走着,也没见到他的影子,瞧着积雪上的足迹,是往山下去了。
“咱去大成寺转转?”花椒提议,“顺便和你再去找找你娘的遗物?”
去年左翊去找过一次没任何发现以后,他便没再去过。
花椒也出不去,而后来他又忙碌起来,便将这事抛掷脑后了。
“好。”左翊应下,想想与花椒一起寻,说不得能有些发现。
“诶,你最近都不去朝堂了?”花椒边走,随口问了句。
“早不去了。”左翊回得爽快,“打上回程病,便没去过。且我又没那上位称帝或当贤王的心思,这么费劲儿作甚?”
是温泉不好泡,还是卤爪不好啃?是懒觉不要睡,还是他的椒椒不好看?
“如此,你那些兄弟们可得暗乐,好歹少了个对手!”
“噗!”左翊失笑,“我算什么对手?他们要乐,那也是因为太子。”
“太子?”花椒脑中浮现出归林居吃酒的那个太子,“他又出幺蛾子了?”
当太子当到他那个份上,大约也是绝无仅有的。
“年前大雪时上早朝的路上摔了,磕了后脑勺还断了腿。人到是没傻没呆,不过腿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如今在府里养着呢!”左翊走在花椒身旁开路,“如今我老子且正愁得慌呢!”
“哟!”花椒惊叹,而道,“那太子定很高兴吧!”
左翊看一眼花椒,一脸你说呢的模样。
花椒笑着点头,而道,“说不定这还是出自他自个儿的手笔呢!”
左翊亦是笑笑。
“那你们剩下的几位兄弟可得激动了啊!”花椒笑道。
左翊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花椒,片息才道,“那你可猜错了。除了我和太子,六弟上朝就打瞌睡,交代的政事皆推给了下官老四前段时间在京都凌河上与东伯府小公子抢一花妓而大打出手,被御史参了本,如今正在府里闭门思过。”
“老二一向与太子要好,日日登门,顺道将朝上所有要事记录给太子,还有各种政事,一一报与太子。”
听到这花椒没忍住,“噗嗤”便笑出声,而即“咯咯”笑起,几乎憋不回去。
光听此,她便能想象到太子面对二王爷时满脸满心的无奈。
心头肯定是一万一万只草泥马奔腾着来来回回。
他腿都断了还躲不过!
“总结说来,也就老三勤奋些。”左翊摸摸花椒脑袋,总结一句话。
“你们这一群皇子,绝对是绝无仅有,冠绝古今。”花椒捂着心口,喘着气说道。
可不就是么!
“生养你们这样一群儿子,我觉得当今陛下,内心一定也是和太子一样的!”
千万只草泥马来回奔腾不停。
事实上花椒说得半点没错,摊上这么一群儿子,仁贤帝当真是欲哭无泪。
人家当皇帝,那是想着大权独揽,生怕儿子来抢。当然,去年以前他也是有如此想法的,可现在……
这么多儿子,倒是来抢啊!
可偏偏一个两个尽想着享乐,竟然没有一人有点雄心壮志。
他都生了些什么玩意儿!
仁贤帝仰天大怒。
好不容易太子似乎想通了,可腿断了老三倒是勤奋,可瞧着资质不甚好老四老六有点聪慧劲儿,却是扶不上的烂泥,就想着玩乐还有老五,也是个异数。
不想尚还可,那么一想,仁贤帝顿觉眼前发黑,人生无望,愧对列祖列宗,歉疚之情溢于言表。
对此,左翊并不在意。反正又不是他一个儿子,再说,不还有太孙么。
“……陛下这皇帝当得,有点惨啊!连接班人都找不到。”花椒捂嘴低笑。
“谁说没有?”左翊眉尾轻挑,“不有太孙呢?听说近来,我老子常会将太孙带在身边。”
花椒眉高挑,不错,很有远见啊!知道儿子大约是靠不住了,提前考虑孙子,也挺好。
“那太子的心愿岂不是能达成了?”花椒拨开挡在身前的细枝干,说道。
左翊笑着点头,“这事,大约就数他最高兴了。”
此时,被花椒左翊两人提及的太子,正悠闲地坐在东宫阁楼中观赏雪景,小丫鬟于一旁烫着酒,清冽的酒香味溢满屋间。
太子“滋”上一口,再配上绝美味的归林居卤味,那日子,当真逍遥。
嗯,要是再叫上几个美貌小丫鬟,听她们唱唱小曲,吃吃她们的小嘴,哎哟……
这么一想,太子脸都红了。
而后,迅速回转神来,不行不行,即便他不打算当皇帝了,但也不能如此荒唐,那岂不是太过昏聩?
万一再带坏了弘哥儿,岂不是罪过?
太子打消这个过于糜乱的念头。
这边,花椒与左翊两人绕进了大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