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用舌尖碰了碰牙齿,将移位一些的金属调整好,随后坐回椅子上,平静且毫无感情的看着吃东西的人。
黎初惊吓过度加上本来就腹中空空,吃东西的速度有点猛,林知言见状用吸管戳开牛奶递过去:“你慢点吃,是谁饿着你了吗?”
她说完,开玩笑似地看秦颂:“这位客人,你可要多多帮衬咱们黎小初,别让她饿肚子啊。”
黎初心惊肉跳,一口蛋挞咽得又快又急,差点噎着:“知言姐姐,中午吃水煮鱼吧?”
林知言喜笑颜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水煮鱼!我刚刚转了一圈,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店,,最好吃的还是鸿福路口那家,真怀念哦。”
鸿福孤儿院附近开了许多小餐馆,有一家水煮鱼店从黎初有记忆开始便开着,直到现在。
这样一说,林知言提议:“要不去那吃?我刚好很久没有去鸿福了,瞧瞧胡院长她们。”
秦颂的手突然在桌上叩了叩,戒指磕在木质的材质上,声音闷响而沉重。
黎初望过去,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里察觉不出温度,枯井般激不起任何水花,她迟疑了:“……要不下次吧……?今天有点赶。”
“别呀!”林知言交叠双手放在胸前:“哪里赶了,现在才十点呢,要不去吃晚餐?”
她难得来一趟,黎初不忍心拒绝:“好吧,那就晚上好了,你要是无聊就去附近走走吧。”
吃完早餐后,林知言背着包出去兜圈,店里没了她,变回以前的寂静。
滋滋电流声中,秦颂的声音覆盖上来:“工作需要心无旁骛,不要被外界因素干扰。”
黎初扭好颜料瓶盖,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觉得这句话在暗示什么,可秦颂的心思谁能猜的准,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人,黎初没法揣摩她的想法。
或许只是提醒,毕竟协议里写得很清楚,秦颂会教她怎样经营。
补完腿上的色已经下午六点多,黎初刚收好东西,林知言的电话就打来了:“黎小初,你好了吗?我在路口等你。”
黎初捂住手机话筒,侧头看一眼座椅上的女人:“好,我收好东西就来哦。”
她走的时候,秦颂刚过红绿灯,回过头,马路对面的风景一如既往,花店撤掉了玫瑰,替换成了最新季度的鲜花。
在她眼中,这个世界依旧满目疮痍,糜烂泥泞得真实又肮脏。
路灯洒落斑斑点点的光束,从树影缝隙里投到林知言和黎初移动的位置,她们需要走到再前一点的公车站去。
秦颂的手垂在身侧,长久未喝水的唇干裂开,连带着喉咙变得燥渴。
她压不下现在的情绪,被打乱的心情糟糕至极,如果黎初就在身边,她可能会想更用力地掐着她,让她不要试图改变她。
但眼下,黎初在马路对面,林知言挽着她的胳膊说说笑笑,秦颂觉得这画面有点刺目。
来来回回的车一闪而过,照得眼睛发疼,秦颂徒然觉得这种疼让人很不舒服,她抬起手,垂眼观察手腕上的咬痕。
黎初用这个咬痕换她剖开伤口解决问题,得到答案后不打算缝好了?
秦颂觉得必须履行承诺的想法也是病,令她不得不病态地疯癫地对协议执着。
她应该生气,黎初说的那些没用的故事背景里,没有提到有朋友,也没有提到林知言。
秦颂找到了关键点,身影一挪,转身继续往公寓方向走。
但很快,她把原本到家的电梯楼层取消,改换成到地下停车场的。
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确实要调和到最舒适的模式,但她现在很不舒服,可如果长期汲取需求,只有黎初的手法能达到。
这也证明另一点,她们的关系还需要调整。
秦颂很少开车,她不喜欢开车,阳鑫离得远,所以平常才会坐出租出行。
车库里的深黑大车跟没开过一样,因为长期停靠不吹风雨,车身没沾染多少灰尘。
秦颂驾驶出马路,热闹非凡的人行道旁站满了等公车的乘客,这里是站台,公车没来的时候许多网约车停在边上接客。
她把车开到站台旁边,转下车窗。
黎初还在和林知言手挽手说笑,见到车来以为是接人的,拉着林知言躲开。
谁知下一秒车窗缓缓往下,逐渐露出来的脸妍丽冷淡,眼角眉梢被路灯光染上一丝暖黄,使眼睛主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刻薄。
秦颂双手自然交叠在方向盘上,侧过身对站台上目瞪口呆的两个女生扬了扬下颚。
她下颚的线条流畅又凌厉,扬的时候带着说不出的强势和不容置疑。
果不其然,等窗彻底降下之后,秦颂整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投在鼻梁上的睫毛十分精致。
黎初不明所以:“你会开车呀?”
秦颂心想,这是一句废话。
于是她用死气沉沉地眼睛盯着她们好一会,才提了提唇角。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