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腊月凛冬，寒风呼啸而过，紫禁城朱红的宫墙更显得肃穆庄严。

正是卯时，乾清宫中再一轮热闹起来。

“我们保成今晨用了什么早膳？”年少的康熙下朝回到乾清宫中，第一件事情便是询问太子的动向。

月前四岁的太子不幸出了天花，康熙日夜陪在身边照料，如今虽然身体已经好转许多，但康熙心中仍有着诸多担忧。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胤礽放下自己手中的毛笔，乖乖站起身行礼。

看到儿子如此乖巧，康熙也挂上了一丝笑意。

“这是儿子今晨练的字，请汗阿玛过目。”胤礽将已经晾干的字迹献宝一样交给康熙，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方，等着属于汗阿玛的夸奖。

自三岁起康熙便有意为太子启蒙，今年年初更是拿起毛笔开始习字。

不过到底是幼儿，且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练字时力道不足，使得每个字体都软趴趴的，甚至一个大一个小。

这样的字体在康熙看来自然是不忍入目的，但是对上儿子的目光，康熙脸上的笑意还是更明显了一些。

“不错，进步很大。”

得到了康熙的肯定，胤礽显得更为开心，将纸张收起来交给身后的宫人。

“仔细收着，等会儿拿去给你乌库妈妈看。”

得到康熙肯定的答复，保成看起来更为激动，他靠在康熙身边，努力像康熙一样板正自己的身体。

只可惜整个身体都是圆滚滚的，加之冬日穿的厚重，更让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康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将四岁大的孩子抱入了自己怀中。

满人一向崇尚抱孙不抱子，因此即便保成自幼养在康熙身边，其实也并未享受过几次父亲的怀抱。

猛然间被抱起，更显得激动。

双眼亮晶晶却又压抑着自己的惊呼，安静地趴在康熙的肩膀上。

甚至伸出小手为康熙按肩，“汗阿玛辛苦了，儿子给您揉揉。”

听到胤礽的童言童语，康熙只觉得前朝的烦心事如烟雾一般飘散，再无踪迹。

不过康熙心中再欢喜，也只是将胤礽在怀中抱了片刻便放了下来，两人手牵手准备前往慈宁宫。

胤礽虽然贪恋父亲的怀抱，但是他一向听话懂事，况且已经许久不曾见乌库妈妈，他的心中也甚是想念。

所以乖乖地站在一旁，牵起汗阿玛的手，两人将伺候的一众宫女太监甩在身后。

昨日刚下过雪，虽然前往慈宁宫的宫道上残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寒风吹过枝头上仍旧有零星雪花落下，惹得道路一片湿滑。

康熙原本已经让人准备了步撵，不过胤礽左磨右泡始终不愿意乘坐步撵。

他生病多日，成日被拘在房间中，早已经不耐烦。

身旁的下人伺候精心，他又是大病初愈，根本不可能随着他的性子，让他出来吹风。

最多的做法便是摘了御花园中的梅花，让他在房间中观赏。

但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赏花品茶，只是想出去透透风。

他昨日甚至听到了身旁伺候的两个小太监悄悄说起家中时玩雪的趣事，更是让他心动不已。

如今虽然玩雪不成，但能够出去吹吹风也是好的。

康熙瞥了儿子一眼，这幅模样的胤礽十分少见，因此康熙挥挥手，让步撵落在身后，自己牵着儿子的手向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中温暖如春，太皇太后坐在软榻上，听苏麻喇姑说起宫中的传言。

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相继去世，皇帝前面几个孩子大部分都没能保住，如今太子又是天花之症，虽说已经出痘痊愈，皇帝也亲自祭祖昭告天下，但挡不住有心之人专门拿这些事情做文章，因此隐隐约约宫中还有不少人在传皇帝命里克妻又克子，注定孤寡一生。

这些话自然不敢光明正大传到皇帝耳中，但这种隐隐绰绰的传言更让人难受，找不到源头，却又能够动摇人心。

因此太皇太后特意让苏麻喇姑将一批说闲话的宫人送往了慎刑司，就当是杀鸡儆猴。

听到宫外的通报声，太皇太后挥挥手，让苏麻喇姑停住了说话，自己也顺势站起来。

胤礽跟在康熙身后老老实实行礼，抬头看到乌库妈妈充满慈爱的目光，顿时心中更觉得满满当当。

“我们保成今日看起来真精神。”太皇太后拉着胤礽的手上上下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够。

两人已经一个月未见，胤礽也积攒了许多话想要对乌库妈妈说。

他献宝一样将自己今晨的练字拿了出来，迎来了一致夸赞，小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脊背也更加挺直。

康熙前朝还有政务，因此只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不过胤礽却留在了慈宁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