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改动新学。”
“违诏扩充亲军。”
“大肆提拔亲信。”
“兴屠戮,背仁德。”
“私下联络朝鲜藩国,有逆反之心。”
“偷募国内船匠在东藩兴建船厂,违反了朝廷对藩国的船业禁令。”
“排挤大将军彭大海,夺取军权,图谋不轨。”
“在国内派密探,其心可诛。”
“派使者暗连西王,勾连藩王。”
“阻扰科举,私设学堂。”
……
随着十大罪状,还有其余的事物弹劾。
例如船厂。
朝廷对藩国的规定,是藩国不允许建立船厂,需要从国内获得船只,以保证国内对藩国的优势。
总之。
东王做的越多,可以提供的把柄也越多。
特别是东王多离经叛道的行为,随手一抓都是大事。
……
东王的车队,进入了京城。
悄无声息。
没有引起大动静,非常的低调。
既然做了选择,唐晏乾就没有后悔。
弹劾他的人,他知道来自何处,虽然恨他们,不过又能如何呢。
“等会见到你的皇爷爷,要记得主动叫人。”唐晏乾平静的面孔下,眼睛里藏着忧虑,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大顺永宪七年六月十二日。
帝在皇极门,初见皇长孙大喜,留东王一家暂住皇城。
……
这段时间关于皇帝和东王之间的史料,明确记载的只有大顺太祖皇帝和长孙的一些蛛丝马迹。
从来不在乎史官的太祖皇帝,唯一一次不允许史官出现,所以后世的史学家各种分体和推论。
但是在这段时间,就藩两年的西王唐晏桕,也就是东王的亲弟弟,突然发动了战争。
从他喊出取消西藩全境的农奴制度,和土司们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
同时,也算是违逆了唐清安的心意。
关于各地的土司制度,唐清安是继承前朝,任由土司高度自治,不管施行什么愚昧的制度。
土司代代传袭,而帮土司管理领地的人都是土司封的,由土司的喜好而来。
朝鲜两班贵族制度属于落后的话,土司制度更是落后。
前者到底还有科举,能称之为封建社会,后者完全属于奴隶社会,阶级固化多年不变。
战争开始了,就不会轻易的停止。
而不久后,北藩王府竟然也向朝廷上紧急奏疏。
关于西南部草原不稳定,与准葛尔丹的冲突已经无法避免,需要朝廷的支持。
北藩王因为还小,仍然留在京城没有就藩,但是北藩王府已经建立,负责管理北藩事物,目前由内阁代管。
两件事的前后发生,消减了东王的影响。
朝廷的注意力,把视线投入到了西方。
“你们不敢说,朕来说。”
儿子们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意按照父亲的规划来做事,无论是皇家还是百姓家都会如此。
内阁的成员不愿意发出看法。
因为刚刚指责了皇帝的长子,又来指责皇帝的次子,两个都是秦氏的儿子,身后有一帮金江系人马。
前面弹劾东王的时候,金江系的文武官员意见很大,但是没有闹起来。
如果再继续指责西王,恐怕金江系的人马就要反抗了。
而且内阁阁员本就有一半是金江系出身,或者与金江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朝堂上与军队中,金江系仍然是庞然大物,除了皇帝,谁也不敢与之对抗。
“朕刚把他大哥叫回京城,他就为他大哥闹事,小时候他可是最讨厌他大哥的。”
唐清安平静道。
“到底是兄弟情,还是为了自己考虑呢,因为同为藩王,所以敢出手呢。”
为什么要把长子派出去日本?
因为长子的能力最强,而日本的底子最丰富,只有把长子派出去就藩,才能让唐清安放心。
日本的文化有利有弊,唯独有一点。
日本社会风气极其的慕强,没有心理包袱,所以日本无论是接触到中国文化,还是接触到西方国家文化。
只要觉得强大的,都会学习对方的文化。
例如原本的历史上王丰素曾经去过日本,在离开日本的时候感叹过:“日本国潜力巨大,因为其社会风气善学强者。”
结合历史和未来对日本的了解,不彻底消灭日本,唐清安心难安。
现在的日本内战十余年,国内民生凋零,人口稀少,但万一东山再起呢。
日本的国土气候丰富,可以自给自足,能像中国一样在古代做到人口大量繁衍。
只要给了他条件,恢复人口也只是几代人的事而已。
趁他病要他命。
为了民族的未来,唐清安才把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最有本事的儿子派去日本。
其次就是顾虑金江系。
金江系越来越抱团,对于国家的稳定和安宁是有弊的。
国家,不是金江系独有,而是全国百姓的。
无论是军队还是官员,都应该包含全国的人才,否则被金江系独霸朝纲,对皇权不利,也容易导致内斗。
“西藩移民之事一直不顺利,西王曾经说过,想要吸收土民,以稳定西藩,加强西藩在地方的影响力。”冯胜之忍不住解释道。
“所以西王应该是从这方面考虑,才执意提出要取消农奴制,禁止奴隶,施行科举。”
冯胜之与顾应时,谢有成是金江镇三大元老,但是冯胜之是老好人,许多人都攀附上了他。
对于冯胜之的解释,唐清安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应该以解决西藩战事为重,至于追究责任,臣认为应该在平息战事后再来探讨,避免影响军心。”
兵部尚书贾雨村已经致仕,谢有成也致仕,新的军机战略司司长,与新任兵部尚书意见统一。
同样遵守潜在的默契。
前者是金江系出身的邓章,后者是国内的张云承,与贾雨村在辽东重建辽东都司时,在其手下任事。
唐清安心里是不满的,但是官员们的建议才是老成之言,现在的确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你们商议吧,西藩一定要稳定。”想了想,唐清安无奈的说道:“既然战事已经开始,那就不要留下后患。”
“还有北疆的奏疏,一并商议个结果出来。”
国家太大了,和在金江镇截然不同,对地方上的事务,唐清安不如官员们心里清楚。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因为皇上的执意,国内军费占比国家收入的一半,养了不可计量的精锐之兵。
既然要战,大顺不惧战。
官员们反而兴奋战争。
一个月后。
八万大军开拔西藩,支持西藩藩军。
十二万大军开拔北藩,支持北藩藩军。
至此。
大顺三面开战。
东藩,西藩,北藩,同时还有南藩藩军在藩地的小规模军事行动。
大规模的战事,让大顺几年来的积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
全国的战争机器开动了起来,人们顾不上东王了,唐清安终于单独找见了长子。
在北京呆了两个月的唐晏乾,不但没有消瘦,反而变得胖了些。
“看来你在京城过得很惬意啊。”
唐清安笑道。
“儿子一切都好。”唐晏乾恭敬的说道。
仿佛正常的君臣父子之间的交流。
唐清安长叹一声。
“其实你没必要逼迫自己每日吃油腻之物,虎毒不食子,为父又如何会害你呢。”
唐晏乾犹如五雷轰顶,吓得冷汗直流。
父皇竟然安排人监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