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井很深,里面黑乎乎的,低头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苏镜出声唤道:“毛球?”
毛球就是那只跑丢的猫。
她声音落下不久,井里面再次传来一连串的呜咽声。
那声音极低,像是被人划破了喉咙又捂住嘴发出的声音,嘶哑瘆人。
苏镜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毛球发出的声音。
她大着胆子往里面探了探头,里面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它”好像也看见了苏镜,身子动了动,“啊”“啊”地叫着,声音无比恐怖。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苏镜心里的疑惑不断上升。
等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了井底的景象。
里面有个披头散发的人,似乎手脚都废了,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瘫成一团。
她抬头的一瞬间,苏镜才看清她的脸。她好像是个瞎子,或者说眼睛被挖去了,眼眶那里是空的,像个骷髅。
惨白的脸色不像活人,更像是埋在地底的死尸。
苏镜吓了一跳,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碰见鬼了。
又聋又哑,可真够惨的,苏镜暗道。
再定睛看去时,却莫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尤其是嘴角两颗红痣,好像在哪里见过。
侯府夫人!
苏镜心头一震。
是了,虽然她根本无法把记忆中那个趾高气昂的侯府夫人和眼前这个怪物联系在一起,但那隐约可以辨认出的鼻子、嘴巴以及那两颗红痣,就是侯府夫人无疑。
侯府的人不是都已经死了吗,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谢府的枯井里?
苏镜又惊又惧,胃里还隐隐泛着恶心。
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受不了。
虽然她对侯府夫人实在没什么好感,但见她如此模样,心里难免有些不忍。
还不如痛快死了呢。
把人关在井里折磨,想来也是谢钰的主意。
苏镜心里漫过一阵寒意。
这段时间在谢府活得太滋润,她几乎要忘记了谢钰的秉性。
如今亲眼看到这么震撼的一幕,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再度蔓延开来。
谢钰绝非善类。
那夜他误会她是为了裴宣才离开,眼里的气恨几乎要将她射穿,他不会拿她怎么样,这一腔怒火自然要发泄在旁人身上。
他会那么好心放过裴宣吗?
他现在没有动作,是不是准备等回京之后再出手。
苏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院子里的丫鬟看她一副失了魂儿的样子,都互相交换了眼色,暗道她刚才果然是鬼上身了。
贴身丫鬟忍不住劝苏镜:“小姐,你赶紧把那邪物扔了吧,小心它作祟害你。”
苏镜起初还有些怔愣,顺着丫鬟的目光看过去,才明白她口中的“邪物”指的是跳绳。
她顿时有些苦笑不得。
等到第二日早上,她心里还是放不下那口枯井,实在忍不住去找了管家。
张全一听到她发现了那口枯井,脸色霎时变得有些恐慌。
“小姐,以后可千万别往那边去了。”他劝道。
其他人不知道苏镜的真实身份,她要是直言认识侯府夫人,难免令人起疑。
苏镜假装疑惑:“里面的人是谁啊?”
张全本不欲和她多说,但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又不敢得罪,只能含糊着道:“是以前永平侯府的人。”
“永平侯府的人不是都死了吗?”
张全叹了口气:“是都死了,就剩她一个活着。”
“那为什么不把她也杀了啊?”
“怎么可能让她那么容易死,先夫人就是被她害死的,大人才要折磨她,让她活着受罪。”
苏镜心里更疑惑了,她的死和侯府夫人有什么关系。
她问张全,他却不肯再多说了。
看来只有等谢钰回来亲自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