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阵子确实忙,不是走这处就是走那处,都没常见着你了。”
许禾正在地里拔萝卜,听见喋喋不休的人,直言道:“你有什么要拿给我二姐的?”
男子闻言还有点不好意思,取出了要送的东西,显然是头一回干这事儿,业务还不太熟练。许禾看男子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还是打听清楚了的,知道给他跑路费,便还是把自己的那套规矩给他说了一遍,男子连连点头。
许禾微微叹了口气,今儿听他娘的意思是看重了费家,过了这阵子他也不要给这些人跑路了,没得到时候这些人空欢喜一场。
“那、那谢谢你啊,你继续忙......”
许禾眼皮都懒得抬:“你回吧,不必同我说这些。”
男子悻悻的离开,转身低着头差点撞在前来的张放远身上,吓的男子咽了口唾沫,提心吊胆的撒腿跑开了去。跑远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大跨着步子过去的屠户,心想就连屠户都打着许韶春的主意了,那自己还有希望个屁。
张放远看着在地里埋头拔萝卜的小哥儿喜滋滋的,他没张口打扰人,而是蹲在田埂上头,就那么守着。
许禾一口气拔够了今晚上做猪食的萝卜,准备要装背篓里背回去时,觉得头顶像蹲了条超级大的哈巴狗一样,让他心里惴惴的,一抬头,就见着张放远裂开嘴露出了犬牙冲他在笑。
他吓了一跳:“你蹲这儿干嘛啊!”
“蹲你呗。”
许禾抿了抿唇,倒也未生气:“你又有什么事?”
张放远没继续插科打诨,讨好、殷勤又试探性的把揣在胸口前的东西掏了出来,在田埂上把盒子递过去。
许禾眉心一动,看张放远露出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怔了怔。眼前的盒子,是一个木质纹花盒,光是瞧着盒子也觉盒中之物不会差。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注视过别人代为转送的东西了,每次都是原封不动的拿去给他二姐,没想到........
可又有什么好没想到的呢,他二姐是村花儿,现在张放远改邪归正了,又有正经事儿做,连他姨母都瞧的中,自然是有条件去争取一下他姐姐的。
自己怎的就多管闲事,忽然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来呢,便是以前看着二姐堆的跟小山包一样的礼品,他也不曾抬一下眼皮的啊。
哦,对了,他二姐要跟费家定亲,到时候张放远要空手而归了。他这是在替他惋惜吧,毕竟这大块头人其实挺好的,就像是山上的刺猬一样,外头长着刺,很唬人,其实内里的肉可软了,对他也多有照顾。
多有照顾.......是因为姐姐吗?就像他表哥陈四说的,张放远对他热络,带他去看病,买糖葫芦,陪他挖笋.......套近乎吗?
可是他与自己一道的时候,几乎没有提起过姐姐啊,要不然他也不会同他走近.......可他也记得,当初张放远到家里来宰猪的时候,确实是有在窗口看他二姐来着.......
许禾一番挣扎,发觉自己总归还是感激他的。不管是不是为着他姐姐才接近自己,张放远这样的人,他也是希望他心想事成,能过得好的。
他扯了个看起来还算轻松的表情,接了过来:“别以为我们熟就不收你跑路费,我可不差你钱了,一样得给。”
张放远见他很理所当然的收下东西,并未有任何推诿,原本还挺高兴,听其一言,心下又不愉了:“不是吧。”
许禾也酸溜溜的:“礼物都送的起,给我点跑路费就不行了,你怎么这么抠。”
“这不是抠不抠的问题,你想要多少钱,开口我给你就是了。可自己收礼还要人跑路费不合适吧?”
许禾手一僵,微微错愕,一下子还没理解到张放远的意思,好一会儿才理清楚。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盒子,又抬头看了张放远一眼,难得结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你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张放远有点不自然道:“我在城里看到觉得还成,随手买的。”
许禾几次微张嘴,却也没说出话来,他没打开盒子,看着张放远:“做什么要送我东西?”
张放远被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眸子看得脸一红,唰的站了起来,在本就站的低许禾身前变得老高:“村里我也没有别人能送的,你、你赶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许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回家再看,拔了萝卜手脏。”
“噢。”张放远心跳的很快,他不敢和许禾对视,干咳道:“那你早点忙完了回家吧,我还有事忙,回了。”
言罢,张放远跟做了贼一样,修长有力的腿一拔,赶紧就窜走了。
许禾看着人的身影一直消失在田埂尽头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他手里小心握着盒子,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却生怕把盒子捏碎了一般,一时间放在手里紧也不是,松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