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便是入夜,星月的光辉也黯淡不见。
洛城万药的地宫主室之内,燃着通亮的烛火。
雨落的声音传不到这里,反是有些异样的嘶嚎传自地下,像是人声,又有些不像。
很多,很杂,很乱。
如同被烹煮的活禽,声音却没有丝毫生气。
除却那些令人心悸的嘶吼声,地宫的主室却静的可怕,连喘息都微不可闻。
一名眉宇阴沉的中年男子双瞳泛血,已然很久没有这么愤怒痛苦。
他负着手,带着些冷寂的味道,让周围的人不敢出声,静静的看着地惨死的二儿子的尸体,烛火映在他的脸,都像是透了层霜。
除却大儿子周霍达,此刻没人敢伴在他身旁,任谁也不敢在此时激怒这位洛城的霸者。
烛火微摇,周浩天终是闭了眼睛。
他叹气,鬓角霜白,似乎老了许多。
“然儿死了,你们为何还活着?”
他看着与周霍然随行的那些打手侍从,都是不错的二阶修为,对于洛城万药而言,也是一股战力。
但他不想留,看着心烦。
没有太多的话,不需要太多的忧思。到了他此等地位,决定一些人的生死,往往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没有想象中的反抗与争打,甚至连咒骂都没有一句。
在很多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就死了。
洛城万药的地宫内霎时间多出来很多尸体,使得那位周二公子已然渐凉的尸身不在那么孤单。
“父亲,二弟这回……走眼了。”周霍达不禁皱眉提醒。
便是他也没想到,小小的洛城内,竟然还有那样一块铁板,好巧不巧,周霍然竟是踢在了那人的身。
听之前手下的复禀,那人说不得是四阶金丹修为,恐怕便是父亲周浩天出手,都不容易对付。
“那他也得死。”
周浩天的视线阴冷,已然宣告了王小凡的死刑。他今夜便遣人去查,那杀子之仇的贼子居所何处,若是快些,便不会让对方见到明早的太阳,至于那苏氏姐妹,也自有下场。
夜晚,总是带着太多不那么美好的情绪。
他如此,对方便也必须如此。
顿了顿,周浩天想起了什么,敛去怒容,看向大儿子周霍达。
“好好安葬然儿,至于那些地的废物,扔去魂池。”
终究是不少的二阶修者,便是尸体,也总不能浪费。
吩咐好这些事情,周浩天便重新回往内室,那里有着一隔雅层,烛火耀耀下,便是地宫之内,竟也有山水陵园,溪流灌木。
清澈的溪流旁,站着一名中年文士,看去比周浩天还年轻些,但眉宇间却是一种岁月的沉甸,就像是他手中的那卷古籍,便是保存的再好,也散不去沧桑的意味。
看着那名样貌寻常的文士,周浩天恭敬跪拜,守在门外。
未得许可,他自然不敢擅自进门,这些年随着境界的提升,他也越发明白,年少时遇到的这名中年文士,究竟有多么神异。
知晓的越多,往往便越是敬畏。
“先生,刚有家事,还望海涵。”
正是不久前,周浩天在听文士讲书时,下属敲门禀告,他才惶恐离开,却未曾想到听的却是丧子噩耗。
文士负手,没有再去看手中的那卷书,他静静的看着周浩天,看着对方两鬓的霜白,不由的叹了口气。
“节哀。”
周浩天依旧没有起身,向中年文士行礼。
“我得去报仇,先生所托之事,得晚些在办。”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