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午上职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这可骗不了她。先前她就已经问过张阑之,刑部可是有一个时辰的午憩时间。
况且兄长才吃了两口菜,温宴怎么能放心。
她怕等她走了以后,兄长又忙的找不到北忘了吃饭,于是鼓足勇气道:“我不,我要亲眼看着你吃完,还等着跟荔枝一同收碗筷回去呢,还有,这是对哥哥方才吓到我做的惩罚。”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还带着女儿家的娇憨,张阑之刚刚走入廊下便听见了。
她竟然还在这里?都来了这般久了。
张阑之看了眼日晷,发现从她来此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不由得又感叹,这赵家兄妹二人关系可真好。
着实是令人羡慕,他的家中若是有个妹妹想必也会是这般融洽的吧。
他不想这时候去打扰他们,于是将手中的卷宗合上,静静的站在外面等候着。
望着廊下草地上投下的一片树荫阴影,张阑之脑中忽然浮现起那日在陈府花厅见到赵温宴的情形。
那时他觉得这女子除了生的绝美,身子还有些娇弱,其他方面与同僚口中的闺阁小姐并没什么区别。
他也没想着多看一眼。
今日再见,这女子却令他眼前一亮。
光是舍得下自己的身份,肯花心思琢磨饭食这一点都要强过许多人,在这上京怕是少见的。
......
赵彦辰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外面来个人他很快就发现了。
那人背对着窗户站着,虽然看不到脸,但他透过半透的韧纸还是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六部各司都有严格的衣裳制式及颜色之分。
侍郎阶层是紫色圆领长袍,下一阶层司长部皆是淡紫色制式。
这个时辰过来刑部寻他办事,除了张阑之便没有其他人,此前他也这个时辰来找过他。
这会儿温宴一直盯着他用饭,他感觉身上每一个地方都不适应都在抗拒,吃了一小块黄瓜之后,干脆停了玉箸。
张阑之来的可正是时候。
“哥,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啊?你得把这些都吃完,大夫说你身子虚弱的厉害,得补一补。”温宴都快操碎了心。
赵彦辰避开温宴的目光,朝外面道:“门外站的可是张司长?这个时辰过来是否有事要办?”
闻言,张阑之以为里面已经用完饭了,他理了理衣袍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看,尤其是温宴的双眼迎着光显得异常明亮,令他挪不开眼。
“下官见过赵大人。”张阑之对赵彦辰拱手道,“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事要办。”
吏部近日在主持七品小官任免之时,发现澹州出现一起买官之事。
张阑之作为此次官员任免主要负责人,遇上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要将此案件交于刑部处理。
他手里拿着的书卷便是证据。
吏部向来只负责官员任免课考之事,涉及到刑案一类的事情都属于刑部管辖范围,只能交于刑部处置。
他向来是个将公务放在首要位置的人,从不耽误事,更不允许在他的手中出现什么差池,快接近下职时接到下属送来的卷宗,他便第一时间出来核实。
“嗯,张司长稍等片刻。”赵彦辰对张阑之道。
随后他对荔枝吩咐,“将这些都收拾了,带着小姐一同回府去。”
来了人办事,温宴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她从食盒内将装着汤药的碗端了出来,置于兄长面前。
“我稍后便回去,但是这碗药你得喝了!大夫吩咐的,熬了好几个时辰呢!”
药碗的盖子一揭开,一股刺鼻的药味便直扑入赵彦辰鼻端,他不喜这种感觉猛地别过脸去,脸色有些不好。
“端走。”他冷声道。
温宴见他这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她那矜贵的兄长居然害怕喝药,她以为他什么都不怕呢。
不过,再害怕那都要喝。
“大夫说了,你不喝药身子就好不起来,身子不好如何处理公务啊,你快些喝了,张大人还等你呢。”
温宴一脸期待的盯着他,赵彦辰又开始感觉不适应,他怕温宴一直僵在这里不走,干脆咬咬牙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药碗刚一放下,口中便被温宴塞了一颗甜枣。
不等他反应过来,温宴便领着荔枝带着食盒出去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赵彦辰有些尴尬,见张阑之假装看着手里的卷宗,他轻咳了声道:“让张司长见笑了,舍妹虽然面上看起来有些没规矩,但她心底还是明事理知礼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