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顾南渊摘了手套，靠着沙发垂眸，慢悠悠地用湿巾擦着每一根手指。合同被摔向北川怀里。

沅浠一手叉着腰，盛气凌人，北川也不落后站起来，可生生比沅浠矮小一个头。

眼看她就要脱鞋往卡座的沙发上踩，苏未醒上前，按住她，看向顾南渊，“顾总对合同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说，何必让下属用泼妇骂街的方式，惹人笑话？”

她绷着嘴角，按在北川肩上的手止不住颤抖。

这是面对一个气场骇人的金主爸爸，不是对面孩子的老师，更不是面对毫无生命的水龙头。

好在，她的表现也可以理解为愤怒。更好在，了解她的北川马上就被她这几句话拉回神，顺势往里面坐了一个位置，拉着她在身边坐下。

北川冷嘲，“没关系。被笑话的反正不是我们。只是海津这么大的企业，让一个泼妇出来，也就不仅仅是个笑话了。想不到啊，顾南渊，你现在的口味，变得这么独特。”

“苗……”

“北川。”顾南渊打断了沅浠的话，“你要两百万，我给你。要版权费，那你拿什么来证明我们能赢利？”

他沉静地抬头，如刀的目光从苏未醒面上快速滑过，最后与北川对视。

两百万？

苏未醒呆住。

她一直没问能拿多少版权费，按北川先前暗示，应该也就一二十万，怎么就成了两百万？

难怪沅浠会有这么大火气。

即便是她，也觉得除非色令智昏了，不然他不会答应两百万的版权费。大神级漫画家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啊。

差一点，她就要阻止北川了，但看一眼桌面，顾南渊面前虾壳堆积如山，面前就没有一个装虾的盘子。

突然，她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了。

“要我们和你们合作，你们又拿什么保证我们的画册不会砸你们手里？只有足够的版权费。”北川似笑非笑，犟气地迎上顾南渊的视线，“但是很可惜，你们的沅助理不正经的行事方式，一看到我就化身泼妇的做法，让我无法信任你们。

现在，两百万，我不干了，两百四十万。”

“这是抢呢！”沅浠撑住桌子，“怎么不说两百五？”

“那就两百五十万。”北川咧嘴笑着，洁白的上牙上还盖着一小块红色的虾肉膜，“顾总，沅助理都答应了，你不会不答应吧？”

沅浠气得瞪圆眼，还要说话，北川抬眼给她送去死亡凝视，“怎么？沅助理才说过的话打算出尔反尔吗？贵公司的信誉，就这么低？”

苏未醒眨眨眼，闻着桌上浓浓的硝烟味，插不上话。更怕一句话说错，坏了事。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北川说出两百五十万的时候，顾南渊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

“沅浠，懂了吗？”顾南渊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盯着北川的，黑如墨的瞳仁里，只有沅浠的影子，“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来？回去反省吧。想不明白，就不用来公司了。”

惊！！！这不等于变相的辞退？！

苏未醒同情地看向沅浠，后者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肯坠下。欲中带着娇，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嗯……这样的神态，要是画出来……

苏未醒认真地揣摩着。

北川冷笑，“要我退让也不是不可以。”

沅浠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北川又开口了，“除非你能保证女足在今年亚洲杯夺冠。”

“女足都十五年没夺冠了！”沅浠震惊，“这个条件，和我们的项目有什么关系？”

“女足夺冠了，我高兴啊，拿两百万来打发散财庆祝，我乐意！怎么样？”她皮笑肉不笑地拿起合同，“我可以马上加一条，二百五十万的版权费，如果年底好消息传来，我就退给你们两百万。当然，如果不能，贵公司再追家一百万的精神补偿费，不过分吧。”

“噗……”苏未醒没绷住。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由两百万加到三百五十万了！

终于，沅浠败下阵来，狠狠地瞪一眼苏未醒，扭身忿然离去。

慢悠悠地回过神来，苏未醒不由地暗暗揣测：先前沅浠衣服上的那个洞，会不会……应该不至于吧……

还没想完呢，这头听到顾南渊的声音，“喂我。”

嗯？！

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苏未醒夹了块提拉米苏，悄悄埋下头吃，假装不觉，耳朵竖得尖尖的。

唔……她实在太好奇了，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嗯？！”北川调笑着，一听就是拒绝的意思。

顾南渊也不生气，“把你碗里的最后一只虾喂给我。我高兴了，不介意散财两百万。”

北川呵笑，“那是不是把你睡高兴了，还能再加一百五十万？”

苏未醒恨不得把头埋进蛋糕里……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现实中的北川和网上一样能吐虎狼之词！

眼前一暗，独特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她瞟向一旁，看到对面的男士站起了身。身边的女士却没动。

如果她再大一点胆子抬起眼的话，就能看到男士大半个身子都倾了过来，张着嘴等投喂，像是嗷嗷待哺的大鸠崽。大有北川不喂他，他就不肯罢休之势。

北川挑挑眉，不受胁迫，夹起虾塞进嘴里，却没想到，对面的人直接咬住她，从她嘴里把虾夺了过去。

辗转瞬间，她的脸，红成了虾，顾及到身边还有人，拿一双染了水雾的眼，半是媚半是怒地瞪回去。

顾南渊站直身子，舌尖滑过湿润的唇，“如果今年男足亚洲杯夺冠，我也不介意拿出两百万散财。”

北川：“？？？”无耻！简直太无耻了！